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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1年04月08日 星期一

刘邦的面孔

——读王立群教授新著《大风歌》

叶 雷
《工人日报》(2011年04月08日 007版)

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说:“人类历史上对后世影响最大的两位政治人物:一位是罗马帝国的凯撒,另一位是汉高祖刘邦。” 明代思想家李贽更说:“汉祖之神圣,尧以后一人也。”毛泽东也说:“汉朝的刘邦是封建皇帝中最厉害的一个。”

但就是这个刘邦,又有着另外一张大家熟悉的面孔。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感叹:“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民国奇人李宗吾先生更是让刘邦成了“厚黑”最彻底的代言人。厦门大学易中天教授在《汉代风云人物》一书中几乎用尽词汇来羞辱刘邦:“无赖”、“地方小混混”、“愣头青”、“大流氓”、“游手好闲,只知道吃喝嫖赌”、“成天只知道找女人”,是靠“运气好”、“胆子大”才当上皇帝的。

过去,我常常疑惑我所接受的刘邦,执着于历史的真实,曾试图去还原一个真实的刘邦。但最近,王立群教授在《大风歌:王立群讲高祖刘邦》一书中的一席话,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王立群教授说,历史有四张面孔。第一张面孔是真实的历史,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它的特点是一去不回,难以再现。第二张面孔是记录的历史,由于所有的记录者都有倾向性,所以记录的历史与真实的历史是有所不同的。第三张面孔是传播的历史,是传播者根据自己的目的和需要加工过了的历史。第四张面孔是接受的历史,是观众、读者将得到的各种信息综合而成的。

真实的刘邦的面孔,无论今人如何较真努力,估计都已经不可得了。因为时空不可能倒转,那些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也不可能重复了。历史就是历史,真实的刘邦的面孔,已经一去不回了。《史记》虽然创立了中国古代史书编写的基本格式,“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但毕竟仅仅只是“一家之言”,因此严格地说来,《史记》中的刘邦仅仅是司马迁眼中的刘邦。

对于自己眼中的刘邦,易中天说:“只要起点不错,逻辑不错,对我讲述的问题,就有足够的把握,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如果我错了,那该枪毙的是司马迁!”也就是说易中天并没有他自己眼中的刘邦,只是结合时下流俗文化对司马迁眼中的刘邦进行了放大和解读罢了。

那么,司马迁眼中的刘邦,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倾向呢?这大概与司马迁的遭遇是相关的。司马迁写《史记》确实有继承家父遗志、著书立说之目的,但司马迁是在遭受腐刑的羞辱之后写的,不可能不带着自己的倾向。司马迁之所以遭受腐刑,仅仅只是客观地谅解了一下李陵的“假降”匈奴,汉武帝勃然一怒,“替投降敌人的人强辩”,便定了罪。司马迁又拿不出钱赎罪,只好受了刑罚。身处监狱,此情此景,虽然司马迁尽力客观,但又怎能不流露到文字中去呢?

王立群教授说:读书可以明理,读书可以明智;学术含量往上走,语言风格往下走。王立群是带着思考,带着责任感和使命感,去读《史记》、去读刘邦的,努力将学术含量沉淀到里面。读《大风歌》,我们除了重温波澜壮阔的历史,享受淋漓尽致的阅读快感之外,也会发现“高人指路,贵人相助,个人努力,小人监督”,成就人生的四项基本原则,不仅适合刘邦,也适合你我。

“历史总是在重复,我们休想看见新鲜。”刘邦诠释了“草根也能当皇上”的奇迹。王立群教授给了我们白话的指点:想仕途平步青云,就要跟对人、带对人、做对事、心够狠;想职场一路凯歌,就要擅领会、能服人、愿分享、懂博弈。细细品味《大风歌》,每品味一遍,你的信心就增强一点:我肯定做不了刘邦,但我也可以像刘邦一样成功。

“这个皇帝很有料”、“传奇不止一个”、“大泽乡起义”、“入秦关,谋江山”、“一招犯大忌”、“弯下腰做汉王”、“一生只做一件事”、“处事圆滑终伤己”……半部《论语》治天下,一部《史记》打天下。一千个读者眼中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王立群在读《史记》的时候,总是问“历史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读《大风歌:王立群讲高祖刘邦》一书,是不是也应该这样问问呢?

同是来源于《史记》,同样是读刘邦,易中天只读了刘邦的一个面孔,但王立群却努力去读刘邦的四张面孔。其实,我们每一个人也不止一张面孔,我们希望我们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现在呈现的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未来会发展成一张什么样的面孔?后人眼中我们又会变成一张什么样的面孔?合上王立群的《大风歌:王立群讲高祖刘邦》,我止不住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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