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先锋】一个襟怀坦荡的共产党人
——追记云南保山原地委书记杨善洲
就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备受肺癌痛苦折磨的杨善洲还在反省自己的一生。
他向看护他的人坦诚地说:“我这一辈子,做了不少错事。我曾经坚决反对过修保山机场、修高速公路,怕占良田太多,老百姓吃不上饭。现在回过头来看,的确是我最大的失误。如果当时思想更解放一些,保山的发展会更快一些。上个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我对农村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也抵触过,觉得是一种倒退。我当时的思想认识跟不上形势发展,没有顺应老百姓的心愿,这个责任主要在地委,并且主要在我。”
不仅如此,杨善洲在后来的一些会议上,自我检讨的话也说了几十次。
1985年,地委盖办公大楼,眼看第一层已经建起,不久就能搬进新大楼办公。这时,昌宁县金华乡发生水灾。杨善洲带着人立即赶赴灾区视察,看到老百姓受灾特别严重,杨善洲非常难过。回到保山后,他命令办公大楼在建项目马上停工,把资金拿来救灾。
当时,许多人都想不通,认为可以从其它地方调动资金,没必要把正在建设的办公大楼停掉。有一位领导在他面前表达了这样的想法,他激动地说:“如果眼看着人民群众在受苦,我们却安逸地坐在大楼里办公,你不觉得有愧吗?”
1983年,杨善洲、秘书和驾驶员三人到腾冲中和下乡。第一天,他叫驾驶员赵育刚把伙食费交掉。第二天,驾驶员忙着检查车子赶路,忘记交伙食费了。车已经开出很远,杨善洲忽然问:“小赵,伙食费交了吗?”赵育刚说:“哎呀,忘了。”“回去交。”老书记说。当时,按地委出差标准,下乡一天补助0.3元钱,折回去至少要花几元的油钱,赵育刚说:“书记,回去油钱都比交的伙食费贵几倍了。”杨善洲用严厉的目光看着他,大家只好又返回中和乡结了不到一元的伙食费。
1984年,杨善洲和秘书去施甸县出差。吃晚饭时,食堂师傅因为是老部下,给他们多炒了一盘肉菜,因为赶得急,没有交伙食费。半路上杨善洲问起,秘书如实相告。杨善洲很严肃地叫司机停车,对秘书说:“你下去,自己搭车回去,补交伙食费!”秘书不敢违抗,只好半路下车,自己搭车回施甸县补交了12元伙食费。回到地委后,他抱怨道:“伙食费才12元,我来回的路费、还在施甸多住了一晚上,都花了三十几元钱,真不值啊。”杨善洲听后,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话:“账不能这样算!”
施甸刚建县时,县委只有一辆美式吉普车,说是书记的专车,其实是由县委办公室统一调度。杨善洲下乡多是骑自行车,办公室给他安排车,他说:“现在正是国家困难时期,坝区骑自行车可以锻炼身体,没有必要坐小车,到边远山区再坐吧。”
杨善洲回家探亲从不用公车的习惯保持了一生。从保山到姚关有100多公里路程,杨善洲担任保山地委书记期间,回家从来没有用过一次公车,都是自己买车票搭班车回到施甸县城,然后搭车从县城到姚关街上,再从姚关徒步一两个钟头走到家里。
杨善洲一生艰苦朴素,舍不得穿新衣服。他的衣服好一点的只有一套,就是中山装。大亮山造林期间,有一次到山上干活,他穿着一条裤脚比较细、从未见他穿过的旧裤子。大伙儿问他什么时候买的,他说,不是买的,是他孙子的裤子,丢掉可惜,拿来干活时穿穿。
退休后,有一次他参加全国少数民族参观团,回来后有人问他的感受,他说:“出去好是好,不开钱,只揩嘴。”问话的人乐了。他接着叹口气说,“飞机票就花了好几千块。这笔钱要是放在山区,能解决好几户人家的生活困难了。以后我再也舍不得出去了。”
杨善洲一辈子没有出过国,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组织上有意安排老干部去美国开开眼界。他问别人:“去美国一趟要多少钱?”人家回答说:“6万块钱吧。”他自言自语地感叹道:“6万块钱放到农村可以打一个小水库,解决四五十户人家的人畜饮水和灌溉问题了。”动员了好几次,他就是不肯出这趟国。
但对身边的同志,杨善洲从来都是慷慨大方的。
2002年5月31日下午,林场职工赵虎骑摩托车从姚关赶回林场途中,不幸摔伤。20多分钟后,杨善洲神色焦虑地出现在卫生院。医护人员告诉他,赵虎颅脑损伤严重,得送到保山去抢救。杨善洲抓起电话就拨通保山人民医院120急救电话,对方却担心路途远当事人承担不了路费,强调说要900元路费。杨善洲火了:“不要说900元,就是9000元,你们都要来,这是救我职工的命。我杨善洲还没必要赖你们这900元的账吧!”第二天凌晨1点多钟,赵虎终于被接到了保山市人民医院,杨善洲一直在急救室外面的椅子上焦急等待,其间医生出来几次劝他回去休息:“您老年纪大了,这儿凉,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还得抢救您。”杨善洲死活不肯走:“我身板儿硬实着呢。”直到赵虎转危为安,他才放心地返回林场。
2003年11月,职工肖加志因为被烧伤,又是他跑来跑去,借来2万元钱,买飞机票送到昆明治疗。他对职工这样关心,而1998年他的腿摔伤,住了半个多月院,却死活不准林场职工来看他:“钱多得没地儿糟蹋了是不是?买啥给我我一口也不吃!”他说到做到。有人不听“招呼”给他买的水果罐头,至今还摆在他林场的小屋里,都发了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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