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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09年11月13日 星期一

《窝头会馆》,悲剧还是喜剧?

□ 宋宝珍
《工人日报》(2009年11月13日 006版)

话剧《窝头会馆》到底是悲剧还是喜剧?看了演出的人们可能看法并不一致。对于人生而言,正着看都是悲剧,倒着看全是喜剧。窝头会馆里的人们因为坚韧地、悲哀地忍耐着,显出几许悲剧意味;因为他们机械地、卑琐地活着,又带有几分喜剧的意趣。这与刘恒自身的哲学省思、达观心态不无关系。

当旧的文化形态衰亡时,依附其上的人们免不掉心里的悲哀。在刘恒的小说《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中,孩子问父母人活着有什么意思?母亲回答,“有时候没意思,刚觉得没意思又觉得特别有意思了。”父亲告诉儿子:“没意思,也得活着。别找死!”“有人枪毙你,没辙了,你再死,死就死了。没人枪毙你,你就活着,好好活着。”在《窝头会馆》中,在时代夹缝里,尽管死亡的意象无处不在,如被砍头的革命党传说,古月宗为自己定制的横在院里的棺材,身染沉疴、死之将至的苑江淼,误中子弹、奄奄一息的苑国钟等;但是,活着的信念依然贯穿着人们的生活,支撑着他们的生命,成为他们迎接新时代的内驱力。作为旧社会的零余者,古月宗、苑国钟、甚至肖保长们终会死去,而新生的社会力量正潜滋暗长,子萍和她的同学们期待着汇入新的社会大潮。戏剧结尾处,新生婴儿嘹亮的啼声,虽然是个比较老套的象征,但却昭告了未来生命的曙光。在这部戏剧中,苑江淼在新旧人物之间似乎是一个异数,但是当他把自身生命置之度外,向死而生,去追求渴望的目标时,那个目标一定极富理想性。死亡对于苑江淼来说,不是终点,不是结束,而是精神上的另一种重生。

正如鲁迅先生所言,喜剧是将人生无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告别旧的时代,总不免带有喜剧色彩。《窝头会馆》演出中一波波的笑声,恐怕也不能仅仅怪罪于新观众历史感、庄严感的缺失。实际上,戏剧中风趣、幽默、令人忍俊不禁的台词比比皆是,可是当你笑完之后,又总会生出几许忧伤、悲悯情绪。

有时候,语言是人们灵魂的外衣,是心态情感的折射。中医周玉浦对妻子金穆蓉信耶稣不以为然,他跟人述说妻子一边念经一边掉泪,他问怎么了?妻子回答:摩西领着人出埃及了。这话乍听起来真可笑,可是联系金穆蓉的处境仔细一想,这泪流得合理:《出埃及记》是《圣经》中的重要篇章,显现的是绝境中的人们为寻找生路的出走,金穆蓉的家人在战火中屡屡被困,何时才能平安,她自己的生活也正走入低谷,因此她焦虑、牵挂却毫无办法。触景伤情,怎一个“愁”字了得?

贫乏的日子,过剩的精力,琐碎的牢骚,零乱的心绪。这与死水般的旧中国缓慢的社会节奏有关,也与生活在其中的人们穷极无聊、内心压抑的生活状态有关,更与他们潜意识中的利比多和攻击性有关。贫嘴滑舌、逗笑打趣,这就是他们打发日子的方式。

总的来看,《窝头会馆》接续了北京人艺的艺术风格,显现了地域化、风俗化、平民化的北京文化特色。北京人艺的优秀演员们在舞台上很好地诠释了这种风格。这台演出很成功,火爆的票房就是例证。何冰的表演,让人们感知了苑国钟郁闷、憋屈、冤得慌、活不好也死不成的无奈处境。宋丹丹表现了底层妇女被磨粗了的灵魂和磨不硬的内心。徐帆演出了过气的王府格格的幽怨和高傲性情。濮存昕演活了一个落魄潦倒只欠一死,冷眼旁观却时时想钱的“活死人”。杨立新塑造了一位一时豪横,争钱抢房,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的混世魔王形象。一台明星熠熠生辉,给观众带来视觉欣慰。假以时日,继续磨合,它一定会绽放耀眼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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