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民间化史评的魅力
对《文人那点子事儿》这本书的类别,不好定位。它的书名有克隆畅销书《明朝的那些事儿》之嫌,但放在今天,也无不可。它的出现,与近年来新历史叙述之风的盛行很有关系。近些年来,伴随《百家讲坛》的讲史风,伴随新历史叙述类著作的盛行(有小说,也有大散文),尤其是网络的普及推动,我认为,目前可称为草根史评,普罗史评,或民间化的史评的文本,正在广为流行,并且在图书销量上占了不小分量。这肯定是社会需要的某种反映。它们大多并非恶搞,也非戏说,只是不同于正史,专家史,官修史那样追求严谨,稳妥,不偏不倚的姿态,或无一处无来历的学理性,但它们大多是自由的,泼辣的,怀疑的,随意的,幽默的,写法鲜活,有时使用小说笔法,有时使用现代的心理分析,尤其注重切合现代人的阅读口味,它们的畅销也就不难理解。
王洪江的《文人那点子事儿》也是这股潮流中的一本。它可能是这股“讲史风”中讲述文学史人物的第一本。由于所讲的是文学史上的作家诗人,影响力当然不及讲大历史的著作那么大。它涉及了最著名的古典作家、诗人多达36人,等于在重述一部中国文学史。需要指出的是,它的作者是一位作家,而许多讲史的人多是学者、教授,可我还是要说,他们的视角是民间化的。为什么呢?因为这本书和许多讲史者,他们实际是离开了自己的原有身份,精英标准,向民间化、通俗化的精神和眼光靠拢,才赢得了大量读者和听众的。于是,他们中的一些人,有了“说书学者”、“草根作家”之称。
依我看,这本书有这样几个特点:一是它普及了文学史知识,以生动活泼的笔调,通俗化、人情化、趣味化的讲述,写每个作家的心路历程或坎坷人生,其实是写他们平生最重大的命运转折或最能引起评价争论的故事,或重述一段历史公案,因而简明好读,每篇只3000字左右。比如屈原遭贬后的“行为艺术”,三曹父子里到底谁最有创新意识,韩愈何以文起八代之衰,李白是不是因为贪酒误了仕途,李商隐为何一辈子处在失意中,青年辛弃疾的一次改变命运的重大失误,等等。
二是不时会有一点独立思考之见,比如对柳永的鸣不平,对王勃《滕王阁序》的成因和死因的推想,李清照的文人相轻之类,有时用小说笔法假定。当然,这些也不是作者第一个说的。有些史料不一定可靠,如引述苕溪渔隐丛话中谈李清照的轻狂,基本不可信。
三是比较法,有时大胆地拿外国人、现代人与中国古典作家比较。如汤显祖与莎士比亚比较,追问差距在哪里,但脱离了具体历史语境谈高下,不很准确。还有蒲松龄与安徒生比较,以及蒲松龄的八股文一定写得不好之类,似乎缺乏说服力。必须指出,作者虽有钻研精神,敢于大胆怀疑,但结论往往牵强附会,失之简单化,最突出的便是所谓《红楼梦》是《金瓶梅》的“高仿”的结论,我无法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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