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由文化部主办，中国话剧研究会等协办的建国60年中国话剧艺术发展论坛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召开，国内重要的话剧人悉数到场。

此次参加论坛的话剧人尽管还分事业单位和民营剧团，不过大家心里都似乎明白，这极可能是最后一届这样的论坛，因为一大批国有话剧院团将转制为企业，与民营剧团在一个平台上竞争，养活自我将成为他们的重要业务。

但是，转制是一劳永逸的事吗？今后话剧表演艺术院团的路怎么走？面对市场应如何选择？已成为目前每个话剧人和话剧表演艺术团体都十分关心的问题。

观众需求促发市场分众

目前话剧的创作和演出呈现双轨现象，即国家艺术院团和民间话剧团体同时在市场上纷争，他们各有优势，演出状况也是各有不同，所承受的困惑有共同之处也更呈现着差异。

北京人艺、国话院、儿艺、军队院团等国家话剧院，和戏逍堂戏剧工作坊、林兆华戏剧工作室、孟京辉戏剧工作室、张广天的“作家剧场”、盟邦戏剧工坊等独立制作人为主体的演民间话剧团体相比较，前者经典剧目多，制作精致，但新创剧目少，票价高；民间剧团新创剧目虽多，票价低，但是制作粗糙，艺术水平不高，他们各占北京演出市场的50%左右。

国家艺术院团缺乏对观众审美改变的调研，而民间话剧团体创作的剧目艺术不够深入；一个是针对市场做得不够，一个是针对舞台做得不足，但是，他们都存在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缺乏好的原创剧本。

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文学研究室话剧研究学者刘平，曾就观众欣赏意识与审美情趣的变化做过专门的调查，在选取公司职员、教授、打工者等各种身份的被调查者中，对“一年内看戏的次数”、“对票价的要求”、“对话剧内容的要求”等多个问题的调查结果显示，新一代观众的欣赏趣味在转化，从以前把剧场看做是“思考问题的场所”，到现在进剧场看戏，多为纯属于找“乐”。而观众欣赏趣味的变化，直接影响到话剧的创作与演出风格。随之而来的在话剧市场上出现了《猫科动物》、《有多少爱可以胡来》、《中西合璧要你命》、《两只狗的生活意见》、《跟我的前妻谈恋爱》、《恋人》等一批迎合观众欣赏审美的戏。这种创作、演出的势头，直到今天不但没减弱，反而在继续升温。

有趣的是，没有受到观众这种趣味变化影响的国家话剧院团，坚持以自己的优秀剧目和精良的创作去吸引观众，也赢得半壁江山，尤其是最近北京人艺的《窝头会馆》刚一推出就赢得市场上的满堂彩。这些现象都成为这次“建国60年中国话剧艺术发展论坛”的热议题目。

观念之争折射市场真相

在刘平的“调查问卷”中，无论是大学生的“少些说教，少些搞笑，多些认真，多些深刻”，还是打工者的“多演社会底层的生活，演出社会底层的悲欢离合”，以及公司职员的“话剧不要一味地批判、恶搞、走极端”等建议，都反映出对话剧市场的热情和期待。

近年来，北京、上海以及一些外省大城市的民营小剧场戏剧的发展，可以用“蓬蓬勃勃”来形容，话剧演出的“准入”门槛降低了，年轻戏剧人有了在体制外圆话剧梦想的机会。比如在北京的话剧舞台上，有国家话剧院、北京人艺这样的主流戏剧，也有依靠明星效应、华丽制作、轰炸式推广的商业戏剧，民营小剧场戏剧则以自己的特有方式形成了“第三种力量”。而正是这三个层次戏剧演出的并存，使我国的戏剧形态至少是北京的戏剧形态，开始接近了国外现代都市戏剧艺术的普遍构成模式。

然而，我国小剧场戏剧的“草根”形态也有令人忧虑之处，致使一直以来，中国现代都市文化是否要建构在“泛娱乐化”的基础上的疑惑和争论不断。很多独立制作人的话剧迫于票房压力和创作周期短，也遵守尊崇观众欣赏趣味的原则，作品多以“搞笑”为主，年轻的话剧人更注重市场。

面对话剧“创新”，是迎合观众审美改变还是坚守艺术水准？国话院院长王晓鹰坚持提出“创新”的根本在于回归戏剧艺术的本体，对话剧的“创新”、“当代性”及“泛娱乐化”应有严肃的思考。王晓鹰认为，戏剧问题的根本还是创作，突破在创作中妨碍我们表现人的深刻性、复杂性、独特性的思维模式是关键。因此，他认为话剧艺术的生命动力在于“当代性”。“话剧历来在都市文化建构中占有举足轻重的一席之地，它对人性的反省、对灵魂的拷问、对生命的感悟，使它在不同时代都能站到都市文化建构的制高点上。因此，话剧所能给予人民的肯定不仅仅是简单的娱乐。”

均衡发展实为努力目标

在一次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座谈会上，有位领导同志与国有表演艺术院团的团长们谈了这样一个问题：他听经济界人士谈体制改革时，企业应该怎么做，市场应该怎么做，政府应该怎么做，层次很清楚；而听文艺界人士谈改革问题，只有一个主题：要钱、要钱、要钱。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总经理杨绍林认为，这个讲的是实情，也是一个值得我们表演艺术工作者反省的问题。杨绍林以他30年的剧院管理实践感受，提出表演艺术院团管理定位选择难点在于：强化教育功能，会失去艺术个性与活力；强化个人审美，会陷入曲高和寡的境地；强化市场引导，会将戏剧与观众导向堕落。今后院团体制无论是事业性质还是企业性质，都面临妥善处理好商业戏剧、艺术戏剧与主流戏剧均衡发展的问题。

杨绍林认为，国外非营利组织管理模式值得借鉴，他们在资金来源上渠道灵活多样，不仅能获得公共财政资助，也可接受来自社会的捐赠。据英国皇家剧院网站剧院2007年至2008年收入来源显示，该机构的收入来自英国文化艺术理事会拨款、票房、商业收入、筹资和文化退税，资金渠道较为多样。此外，与内地艺术院团处境较为相似的香港话剧团，在2001年转变管理体制设立香港话剧团有限公司，并根据税务条例获得豁免缴税的权利。资金来源为政府拨款、票房、外展及戏剧教育、节目制作等多样化趋势，收效良好。

杨绍林认为，今后无论体制如何改革，国有表演艺术院团为成功构筑艺术通向观众的桥梁，都需要参与者在深入的戏剧教育与推广、以人为本的服务体系、营造演艺市场多元细分的生态环境、不断创新内容、体现文化艺术管理的科学精神、对人类精神文明和优秀民族文化重建传承负有责任等方面做出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