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报载，在近日闭幕的第16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上，作家张洁与西班牙女作家帕乌拉和文学批评家路易斯举行了对话。当西班牙同行询问张洁的书在国内畅销程度时，张洁讳莫如深：“我的书只给少数喜欢的人看。喜欢的人太多，我就害怕，这说明它是畅销书，而不是文学。”张洁认为，文学从来都是少数人的事情，艺术家和匠人是有区别的。

我觉得，张洁所说是大有深意的。作为一个作家，她应是知道美国著名作家塞林格的创作生活的。作为拥有数万年轻读者的《麦田里的守望者》的作者塞林格，在声誉日隆之后，并没有继续投读者所好，一本一本地频繁出版他的著作。出版商知道他下笔成金，吁求他多多发表，他也不理。他的唯一嗜好与乐趣便是写作，但不一定发表。他曾解释说：“不发表给了我可贵的安宁，使我深感平静。发表就会侵犯了我的私生活。我爱好写作，但是我是为自己，为自己的乐趣而写作。”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塞林格是不为时尚、畅销、“搏点击率”而写作。说到底，这是需要有自己的文学理想、写作定力和精神信仰的。

此外，我们熟知的米兰·昆德拉，在几十年写作生涯中，只接受过一两次采访。平时，他除了钓鱼和看书，就是写作，这不仅是高调低调的问题。《百年孤独》的作者阿西亚·马尔克斯，已经82岁了，一辈子坚持在宁静中生活、在宁静中写作，他的作品也因此有一种宁静的内心力量，由宁静和寂寞汇聚成的力量沉淀在这些作家的作品中，让我们阅读时常怀感动。

的确，在当今的消费文化占据人们文化、精神生活的时代，文学的阅读和写作，都会受到这个时代精神和趣味的影响。有的作家追求自己的作品在市场上流行、畅销、上“富豪榜”；有的网络写手则只相信“点击率”为王，自己的写作、收益和生存，是为了“刷票”；有的则无意于自己作品收入多少，要紧的是对文学的理想和热爱。我们在莫言、苏童，当然还有张洁等人身上看到了这种坚守。“90后”在向“80后”成名作家讨教文学经验时也发问：“出书是为了出名还是因为对文学的热爱？”可见，文学理想仍是一些人的一种信念。

所以，文学的阅读写作，是为了“少数喜欢的”，做“少数人的事情”，还是相信“点击率”为王？这是一个问题。这时，我们有必要重温一下德国哲学家叔本华在《读书与书籍》中所说，“无论什么时代，都有两种不同的文艺，似乎各不相悖地进行着。一种是真实的，另一种只不过是貌似的东西。前者成为不朽的文艺，作者纯粹为文学而写作……另一类作者，文章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但它们却能狂奔疾驰，受旁观者的欢呼鼓噪，每年送出无数的作品于市场上。但在数年之后，不免令人发生疑问：它们在哪里呢？它们以前那煊赫的声誉在哪里呢？因此，我们可称后者为流动性的文艺，前者为持久性的文艺”。

或许，我们会从中得到一些启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