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报记者 刘淼

“新人的‘新’，不在于年龄，而在于有没有野心、有没有锐气，有没有敢于融合前辈，甚至去战胜前辈的勇气。”日前在广西南宁举办的首届全国戏曲新人新作展演专题座谈会上，梨园戏《促织记》的编剧林清华的阐释，成为此次展演的生动注脚。

2022年，为大力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充分挖掘展示地方戏曲传统艺术精粹，推动优秀中青年戏曲表演人才不断涌现，由文化和旅游部艺术司等单位主办的全国地方戏精粹展演正式启动。连续3年，通过线上、线下同步展演，一批优秀青年戏曲表演人才通过这一平台脱颖而出，逐渐成长为戏曲传承的中坚力量。

今年，在文化和旅游部艺术司、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宣传部、广西壮族自治区文化和旅游厅、南宁市人民政府的共同推动下，全国地方戏精粹展演升级拓展为全国戏曲新人新作展演。

作为推出优秀中青年戏曲创作人才、展示戏曲表演艺术精粹的新平台，首届全国戏曲新人新作展演历经14天，共上演11台大戏、6台经典折子戏，涵盖29个戏曲剧种、38个艺术院团的43个剧目，集中展示了全国戏曲院团新生力量的创新成果。其中，戏曲新作展演主推青年戏曲创作人才17人，最小年龄29岁，平均年龄42岁；地方戏精粹展演主推青年戏曲表演人才32人，最小年龄22岁，平均年龄35岁，充分展现出戏曲事业薪火相传、后继有人的生动景象。

扎根现实生活的壮剧《香樟树下》、柳琴戏《福大妮与山杠子》，从历史文化中汲取创新灵感的豫剧《妇好》，以当代视角重构文学经典的锡剧《涓生之路》、北京曲剧《我这一辈子》、梨园戏《促织记》，对传统剧目进行焕新演绎的绍剧《火焰山》、荆州花鼓戏《烂柯外记》、粤剧《帝女花·一念》、昆剧《白罗衫》……亮相展演的一部部作品，不仅承载着新人主创对戏曲守正创新的深刻思考，更透射出青年演员特有的锐气与锋芒。

作为本届展演的开幕演出，由广西壮族自治区戏剧院创排的壮剧《香樟树下》，以1980年广西河池市宜州区合寨村成立全国第一个村民委员会的历史为背景，生动刻画了农村改革先驱者的鲜活形象。浓郁的民族特色与深刻的人文内涵，让这部作品深深打动了现场观众。

该剧导演、广西壮族自治区戏剧院彩调剧团副团长李军坦言，得知《香樟树下》入选此次展演，他心中涌动的不是少年时的意气风发，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回归。“作为一个在排练场泡大的戏曲人，这些年，我秉承守正创新的理念，在遵循戏曲本体与艺术规律的基础上，融入时代精神与现代审美，努力创作鲜活的人物与风格化的情境，探寻戏曲现代化的可能。这次入选，让我感到戏曲真正眷顾的是那颗始终在探索、渴望突破、永葆鲜活的初心。正是这颗初心，让我这棵在戏曲土壤里生长30年的树，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新天地。”李军说。

去年，莫翠柳参加了由文化和旅游部主办的新时代舞台艺术创作领军人才高级研修班，通过系统学习，在艺术理论、创作方法与技术视野上获得全面提升。此次亮相展演的粤剧《帝女花·一念》，正是她在研修班上完成的一份“作业”。“这个作品能获得观众喜爱和专家肯定，不仅是对我个人的鼓励，更是国家层面对新时代戏曲中青年创作者坚守与创新的关心与期许。作为创作者，必须甘于在孤独中学习，承续传统、磨砺技艺、开阔格局、沉淀审美。世事繁华，我们更要守得住寂寞、耐得住初心，用真诚的创作回馈时代与国家。”

青年人才的成长，既离不开自身努力，也仰赖于良性生态的精心培育。林清华感慨，福建戏曲界充满“人情味”的创作生态，让他受益匪浅。“已故剧作家王仁杰有一个习惯：每当青年编剧发来作品请教，他总会认认真真看三遍以上，再谨慎而谦逊地提出意见。这样的倾囊相授，在福建是普遍现象。在我个人的创作中，处处可见老师们的滋养。”在名家带动与福建省文化和旅游厅、省艺术研究院等机构的持续扶持下，一批青年编剧已在福建戏曲界崭露头角。

“豫剧《妇好》最大的亮点，是年轻化的阵容与‘以老带新’的创作模式。不只我是青年编剧，导演陈胜超也是‘90后’，舞美、服装设计全是年轻人，演员来自平均年龄35岁的河南豫剧院青年团。为加速人才培养，河南省文化和旅游厅专门邀请各领域艺术大家，以老带小、以戏带人，在创作实践中推动我们成长。”本届展演最年轻的创作者、29岁的编剧张凌羽介绍，河南通过“以戏带人”“项目制培养”等方式，为青年人才搭建起全方位的支持体系。

在良好生态的基础上，各地院团也在不断探索可持续的“造血”机制。湖北省仙桃市花鼓戏传承保护中心主任刘锦介绍，该团通过“校园合作育人才、面向社会引人才、培训提升选人才”三维模式，构建从校园到院团的人才输送闭环。“对有潜力的青年创作人才，我们敢于打破论资排辈，让他们在重点剧目中担当主创。破解人才困局，必须从被动‘留才’转向主动‘育才’。”刘锦说。

北京曲剧《我这一辈子》的创排，不仅是北京曲剧团在制作上“小投入、轻体验、精制作”的有益尝试，也是对青年人才培养模式的一次推动。“我们用一年时间打磨剧本，让编剧、导演、作曲能静下心、坐得住，真正沉浸于创作。这种耐心培育，让平均年龄29岁的青年团队成长为剧种传承的主力军。”北京曲剧团党总支书记戴兵表示。

“虽然首届全国戏曲新人新作展演规模不大，却呈现出剧种多样、题材广泛、主创多元的鲜明特点。这既是青年戏曲创作成果的集中汇报，也是全国青年主创队伍建设的重要检验，更是立足剧种特性、培育本土人才、尊重艺术规律的一次务实推动。”全国政协京昆室副主任刘侗的总结，道出了与会专家学者的共同心声。

此次展演不仅是一场成果展示，更是戏曲人才培养的新起点。相信在各方共同努力下，更多青年戏曲人才将从这片沃土中崭露头角，让古老的戏曲艺术在新时代绽放更加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