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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考研族(图)
//www.workercn.cn2016-04-05来源: 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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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二代王敏

  失联者?恐婚族?自由派?

  90后大学生王敏说,委屈你去我的“豪华总统套间”住吧。

  跟着王敏,一前一后,鞋子踩得碎石“嘎嘎”作响,绕着一条钢管纵横架起来的水泥墩走了半小时后,看见一个“狗洞”,爬进去又绕着围墙走半小时,到了他的“豪华总统套间”——

  一间挤满五个人的工棚,开门瞬间,一股酸腐味迎面扑来。

  很难想象,父母做珠宝生意的金华人王敏,一位不折不扣的“富二代”,是怎样安然住下的,是怎样接受每天打完钻机后就能咳出一堆黑灰,是怎样自如地穿着那件被水泥浸湿、被汗打湿、洗都洗不掉干脆不再洗了的工作服。

  已被中国传媒大学研招拒绝两次的他,如今是杭州某路桥施工队的普通工人。再过两个多月,他就又会成为厚着脸皮借宿朋友家的考研族。

  记者从上海坐高铁到杭州东站只用了1个小时,联系并找到他却花了5个半小时。

  一路只有“暗号”般的短信。后来才知,他根本没有手机,只能抽空借工友的手机来与记者保持联络。

  见到王敏时已是傍晚。他出了工地两公里来迎。路上全是泥土和碎石,出租车师傅都不愿去,怕爆胎。一台摩托车,还没把两人送到路桥工地就不敢去了,说前面都是泥地,稍有不慎就会连人带车滑跌。

  20时,是王敏的开工时间。工头一声哨响,散养的土狗“嗷嗷”乱叫,有些带在工地上的小孩也跟着哭闹。睡眼惺忪的工人们打着哈欠下床,提前5分钟去领工具,接着做昨天没有完成的工作。

  从工棚到工地,大概得走15分钟。有一只高架的灯管照着,足以分辨路和水沟,但撒落在路上的钢丝尖、蚂蟥钉和玻璃碴则无法分辨。工友老王说,要不是工人都自己在胶鞋下加了一层橡胶皮,早就被蚂蟥钉扎穿脚了。

  次日1时,王敏下班了。工作时长是其他工人的一半,这是托朋友关系商定的。当然,收入也只有一半。

  因为,他还得留点时间回去写日记。

  回工棚的路上,他累得背也直不起来,只能猫着腰缓缓地走。

  朋友不知什么时候发了一条短信在他工友的手机上:敏子,你妈又发了十几条短信给我,催你回去呢!

  他顿了一下,马上把信息删了。

  2014年,大学毕业在即,王敏满心憧憬,“找父母借一笔钱,邀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买些摄影器材,去中国最艰苦的地方走访,做纪录片”。大学期间,他已有百余部作品,“每一部都是呕心沥血之作”。将爱好职业化,这是他的梦想。

  母亲爽气答应,一张50万元的卡早已备好。

  前提是:先结婚。相亲对象竟也已备好。

  “我从没想过这么早就结婚,简直不可理喻。”王敏死活不答应。但强势的母亲不吃这一套,不答应就不给钱。

  其实,他能理解父母的选择,毕竟他们老来得子,父亲如今已年近七旬。但他不想妥协,最初常因想不到出路而心绞痛。后来“离家出走”,可连路费都没有,在朋友家玩了三天就乖乖回家。再后来,盘算着“假结婚骗真钱”,订婚前一天又怕“假戏真做”,慌张作罢。

  他准备来一次真正的离家出走,自己养活自己。

  身无分文的他来到上海一家传媒公司,做视频试用工,此后接连换了几家公司。“我在这以后才决定考研,一是感觉自己的专业能力不够; 其次是工作跟自己的想法出入太多;最重要的是,每次都会被父母或亲戚找到,然后带回家。”

  一位学土木建筑的朋友开玩笑地说,去路桥工地吧,你家肯定找不到。王敏茅塞顿开:一来,家人找不到;二来,体验工地生活,挖掘拍摄素材,没准还能积累点资金考研。

  不假思索,王敏真的跟着朋友去了工地。

  初上工地,他根本干不了重活,扛半天钢筋,要歇两天。

  从开春干到初夏,他拼了命也就拿到1万多元,而备考所需的报班、伙食、交通等费用远远“超支”。有时还要留一部分拍、剪片子,恨不得能从地里刨出点钱。

  等到结了工钱,王敏拖着只装了两三件衣服的箱子去不同的朋友家。有时睡储藏室,有时朋友把房间用帘子隔着分一部分给他用,但更多的时候是睡沙发和打地铺。剪一天片子,只吃一顿饭,晚上接着复习专业课。朋友说,借钱给你吧,不用还了。王敏坚决不要:都到这份儿上了,干脆苦到底!

  当记者在朋友圈里讲起他的故事时,一位媒体同行说:这是一段关于自由的抗争;也有人斥责说,这是偏执,是不孝,甚至是“无耻地活着”。

  3月的杭州,夜晚依旧冷风嗖嗖,工地昏暗,除了机器的声音几乎没人大声说话。“很多工人夜班后第二天发现自己生冻疮,眼看四月了,手脚还在开裂流血水,说出来没人信。”

  在这种路桥工地上,冬天,工棚因漏风而呼呼作响,盖再多被子也睡不热;夏天,铁皮房间就是一个蒸笼,五六个风扇一起吹也无济于事。去公共澡堂,暴晒过的工人们齐刷刷站成一排,除了屁股,其余全是黝黑的。

  王敏说,他有时累得倒在旁边的菜地就睡着了,“跟死了一样”。

  但那也不足以动摇他。“我有一位朋友,也是被家里逼婚,后来得了抑郁症,再后来听说他自杀了。”王敏语气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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