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被窗棂上的轻响扰醒时，便知是小雪来了。扒开窗帘一角，细碎的雪沫正贴着玻璃打转，像极了母亲缝补衣物时落下的棉絮。穿好衣裳往厨房去，果然见母亲系着藏青围裙，正站在灶台前熬粥。白雾从砂锅口漫出来，裹着红枣与小米的甜香，把整个屋子烘得暖融融的。

“醒啦？”母亲回头时，鬓角沾着点水汽，眼角的细纹里盛着笑意，“今天小雪，熬了小米红枣粥，再蒸几个红薯。”她手里拿着长柄勺，轻轻搅动着砂锅里的粥，米粒在沸水中翻滚，渐渐熬出琥珀色的稠汁。灶台边的竹篮里，摆着几个刚从地窖里取出来的红薯，表皮沾着泥土，却透着新鲜的气息。

我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厨房角落，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她从橱柜里取出一块粗布，仔细擦了擦蒸屉，又将红薯一个个摆进去，动作轻柔得像在摆弄珍宝。粥熬好时，雪已经密了些，落在院子里的老梨树上，枝丫上渐渐积了层薄白。母亲把粥盛在粗瓷碗里，又剥了个红薯放在我面前。

吃罢早饭，母亲开始整理储藏室。里面堆着她秋天腌的咸菜、晒干的豆角，还有一串串挂在房梁上的干辣椒和玉米。我帮着母亲把玉米串挂得更整齐些，指尖触到干燥的玉米皮，粗糙却带着阳光的味道。雪还在下，落在母亲的发梢上，染白了几缕发丝。

中午时分，母亲要包饺子。她从冰箱里取出提前剁好的白菜猪肉馅，又拿出醒好的面团。母亲揉着面团，手法娴熟。我坐在旁边帮着擀皮，母亲包的饺子个个饱满，捏出的褶子整齐好看，像一个个小元宝。

饺子下锅时，厨房里水汽弥漫，沸水翻滚着，饺子在锅里浮浮沉沉。母亲站在灶台边，拿着勺子轻轻搅动，防止饺子粘在一起。饺子煮好时，雪已经停了。母亲把饺子盛在盘子里，热气腾腾的，咬一口，白菜的鲜混着猪肉的香，再蘸点醋，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凉意。我们坐在桌边，一边吃饺子，一边聊着家常，窗外的梨树上，雪渐渐融化。

小雪的一天，没有轰轰烈烈的故事，只有这些细碎的日常。最温暖的时光，不过是小雪落檐下，与母亲相伴，共食一餐暖食，共话一段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