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窥天下 年终特稿③】疫情产生蝴蝶效应,非洲多国政局动荡

阅读提示
2021年非洲多国发生军事政变,恐怖袭击也有加剧之势。其中原因之一,是新冠疫情导致经济衰退,使政府的反恐投入减少,也刺激了军人及政治反对派的活动。西方的殖民统治和干涉,则是非洲挥之不去的“恶之源”。
联合国贸发会议12月初发布了《非洲2021年经济发展报告》。报告估计,受新冠疫情影响,2021年非洲贫困人口率将增加3个百分点。世界银行10月初的报告则认为,由于疫苗接种率低、疫情反复挫伤经济发展等,非洲的经济复苏前景依然脆弱。
在疫情蔓延和经济衰退的双重作用下,2021年非洲的政治和安全形势严峻,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政治与社会稳定面临挑战,军事政变有回潮趋势;二是恐怖主义活动的范围和频次呈不断扩大和加剧之势。
多国局势不稳
2021年,马里、乍得、几内亚、苏丹与埃塞俄比亚等国,接连发生局势动荡。
乍得军方4月20日宣布,执政已有30年并刚刚赢得总统选举的总统伊德里斯·代比在北部前线指挥作战时负伤,当日在首都恩贾梅纳去世。此后乍得军方表示,代比总统之子、四星上将穆罕默德·伊德里斯·代比接替他父亲领导军事委员会。
5月,马里继2020年8月后再次发生军事政变。
9月,拥有丰富铝矾土资源的几内亚发生军事政变。
10月25日,以布尔汉将军为首的苏丹军方采取行动,扣押了苏丹过渡政府总理等政府文职高级官员,并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11月21日,布尔汉与此前被解职的过渡政府总理哈姆杜克签署政治宣言,内容包括哈姆杜克重新被任命为过渡政府总理,由他组建一个技术型官员组成的独立内阁。
除了这一连串的军事政变,一些国家的内部冲突和恐怖主义活动也不断加剧。
非洲联盟总部所在地埃塞俄比亚,在经历了一年内战后,于2021年11月局势突然吃紧,反政府武装逼近首都,埃塞俄比亚议会批准在该国全境实施为期半年的紧急状态。该国总理穆罕默德·阿比身披战袍亲赴前线指挥作战。
与此同时,发生在非洲大陆的恐袭活动频率不断增加,地缘范围也在不断扩大。
位于非洲大陆北部的萨赫勒地带恐怖主义袭击情况越发严重。过去恐袭较为罕见的非洲南部也发生多次恐袭,如莫桑比克北部现已成为极端组织“伊斯兰国”的据点之一,这也直接导致法国道达尔价值200多亿欧元的天然气项目被迫停产。
此外,中东地区恐怖主义活动也有向非洲转移的趋势。而在西非与马格里布地区,一些发生军事政变的国家的反政府力量与恐怖组织之间也有联合现象。
疫情的蝴蝶效应
受到奥密克戎变异毒株扩散影响,非洲地区近期迎来第四波新冠疫情。非洲疾病预防控制中心12月15日发布的数据显示,非洲累计新冠确诊病例已超过900万例。
疫情反复影响了非洲的经济发展。2020年,非洲经济遭遇了近几十年来最严重的衰退,不仅GDP增长率下降近一半,从预计的3.2%降至1.8%,而且有多达2700万人陷入贫困。疫情导致非洲面临外国直接投资减少、资本外逃、债务危机,一些国家旅游业受损、粮食短缺、失业严重。非洲开发银行曾预测,非洲2021年或有多达3900万人陷入贫困。
疫情还放大了一些国家的经济困境。马里是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2000万人口中40%以上的人处于极端贫困状态,70%的人口日人均收入不到1美元。一边是老百姓生活水平每况愈下、公务员工资削减、军人军饷拖欠,另一边是一些政府官员还在贪污腐败,引发民众不满。
埃塞俄比亚连续多年是全球增长率最快的国家之一,但该国仍处于最不发达国家行列。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计,今年埃塞俄比亚的增长率仅为1.9%。
经济发展的萎缩和停滞使政府的有限财力捉襟见肘,影响到对减贫和反恐问题的原有投入。脆弱的经济还刺激了军人及政治反对派的活动。原本就没有断根的“军人干政”现象再次抬头,反对派则利用民生和选举问题组织街头大规模示威游行。
例如,马里和乍得均为萨赫勒五国反恐联盟集团成员国。由于经济滑坡和国内局势动荡,这两国对反恐的经费及人员投入势必会有所减少,从而对萨赫勒地区的集体反恐努力造成消极影响。
殖民主义的负遗产
疫情的蝴蝶效应和军人干政的沉渣泛起,其实是非洲多国政局动荡的近因,其远因则是西方的殖民统治。
西方在非洲长达几百年的殖民统治非但没有带来社会的进步和发展,反而通过不合理的边界划分以及建立在部落基础上的“分而治之”,强化了非洲的部落结构和部落对立,埋下了非洲军队部族化、政党部族化以及同一部族分散聚居于不同国家的殖民后果。马里和埃塞俄比亚的局势动荡,很大程度上都与族群冲突有关。
另外,殖民宗主国出于增进本国利益、最大限度榨取殖民地资源的目的,强行改造非洲当地经济,使很多国家形成了单一经济,即经济主要依靠出口一两种自然资源,如几内亚的铝土、赞比亚的铜、尼日利亚的石油等。这导致一些国家的经济具有较强的依附性。
近年来,以法国为首的欧洲国家开始显现“殖民主义反思”趋向,试图通过返还掠夺走的非洲文物、对殖民历史上的杀戮“反省道歉”等行为,来与殖民非洲的历史进行“切割”。
但事实是,返回几件文物无法抹平殖民历史的伤疤,所谓的“新篇章”也难以摆脱干涉的色彩。有媒体就报道称,尽管马克龙希望重塑法非关系,但法国在非洲却越来越不受欢迎。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西亚非洲研究所/中国非洲研究院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