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室观复】高铁“小站”一瞥
北京近来降雨频繁,虽有助于迟滞温度的升高,但潮湿的气体还是让人不太爽。侄子给我布道说,官厅水库那边很凉爽,让去遛遛弯儿。
懒惰的我让他容我想想。
到周末,寻思待着也是待着,不如走一趟好了。
结果收到我信息的侄子已然开车去了那边,让我坐高铁过去:“很方便的,用不了半小时。”
确实是用不了半点钟,但那只是高铁上的时间。从清河出发,20多分钟就抵达东花园北站。
出站一看,虽然只是一个小站,但车站的主体建筑和站前宽阔的广场,都是现代化的模样,就是人流稀疏,感觉很“冷清”。侄子说:你这个是错觉,大中午当然人少,哪天你晚饭后来看看。
尽管离北京城不到100公里,延庆和怀来交界的这个地方确实体感舒适。隔天傍晚,拥着凉爽的空气,有意无意地就晃荡到了这个高铁小站。
还真是,车站广场上人气兴旺得让我意外,除了城里一样热闹的广场舞聚集了很多情趣盎然的女士之外,扎堆的爷们儿也是一眼难以收尽。简单预判,各色年龄层级的男女老幼加起来得超过四位数。此外,三轮电动车和多种多样的机动车停放了好几圈。
进人堆儿里东看西瞧了一回,发现这个远看很有“大集”模样的聚集地仅有极个别的人在卖水或卖冰棍儿,舞蹈家之外的人,或几人站一块儿聊天,或就是不与他人为伍,跟着孩子在人群里无方向奔跑、穿行的老幼组合……原来这里是一“活动中心”。
走出人群,抬眼一看通向车站广场的道路,三三两两结伴的新来者,虽然松散,却仍然列队般陆续前来,这等“繁荣”景象难不成是来接人的?我心有疑惑:这个小小的车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来呢?
疑问涌出之时,正好看见有几位大爷抽着烟坐在路边的坎儿上说话,我点上烟移动了过去。
“老爷子好,你们是来接人的吗?”我问。
接什么人啊,我们就是坐在这儿聊聊天儿。原来这几位大爷就住在车站边儿上,其中一位姓霍的大爷还指了指身后不远处掩映在树林中的自家宅子。“霍元甲的霍,”他说。老哥儿几个只要不刮风下雨每天都来,自打车站建好后,周围村子里好多人都来这里,就是在这儿聚一聚、说说话,远一点的不少人也开车来,“你看那些车,”有些是县城里过来的——应该是怀来县。
来这里干什么啊?看着广场上除了人并没有其他吸引眼球的景致,我正想问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了旧时的村子画卷:田间挥汗一天,回归村子的农人们,或饭点端着碗,或饭后拿着烟袋锅以及连着针线的布鞋底,在村子里大槐树下东家长西家短的放松闲谈,时不时再添加一些关于外面世界的、细碎兴许还散乱的信息……
啊哈,现代化背景下的传统风光。是不是有点这个意思啊?我问。
不是那么回事。霍大爷邻座的一位指着人群说:“你看那里大多数都是年轻人,那些跳舞的,都是跟你们城里人学的。”他在询问,并得知我来自北京后,说这里有好些北京城里的人买房子,然后反问我,是不是这里和北京没多少区别?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按这位老哥的说法,距离北京也就几十分钟(算起来比我上班的路途时间还短),他说,虽然他们这一辈儿基本不去北京,但年轻人常去,“上午去下午就回了”,北京有啥事儿咱这里当天就可以知道。
的确,我回头看看那些人堆儿里的年轻人,无论是穿着,还是脸上的表情,都比我更像北京人。
仔细想想,这个站前广场,对老一代——也就是还不习惯手机不离手——的人来说,或还有信息流散的功能,但就高铁而言,便捷交通带来的,实际上不仅是生活的时尚,也不只是物化范围内经济因素方面的一体化,更不限于地理距离上时间的缩短,更重要的,我想应该是城乡差距的逐渐消失,是文化层面的趋同、融合一体。
另外,或许这里的人们依旧保有纯朴的心理诉求,不同于城里人的“私密孤单”,他们更愿意有一个大家相聚的时段,就算是说一些无意义的话,就算是不说话,也愿意亲近人气汇聚背后的安详,并从中感受到人与人之间超意义的某些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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