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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1年08月01日 星期一

生命中的大野口

王芬霞
《工人日报》(2021年08月01日 03版)

上世纪80年代初,我曾在祁连山下的张掖市煤建公司下属的大野口煤炭转运站工作了两年。

记得去大野口煤转站报到,是在7月的一天。接我的人介绍说:那里环境差,人少,除了挖煤的矿工,很少有外人涉足,没事时,要尽量少出门。这让刚18岁的我,心里难免有些胆怯。

大野口距张掖市90公里,我们在山路上颠簸了近3个小时才到。我抬眼一看,心立刻凉了半截儿。半山腰上,一座不起眼的小院映入我的眼中。院中是七八间土坯房。房顶上,半尺高的荒草,随风摇曳。

这难道就是我将要工作的地方?

煤转站加上我共5人,除了主任,还有一位老师傅和两位女同志。我来了没几天,对面煤矿的工人就发现了我。这些长年埋头矿井中的人,很少见到外人,就更别说外面来的年轻姑娘了。发现新来了一位姑娘,他们立马来了精神,对着我,不管不顾地唱起了“花儿”。听得我是脸红心跳,又羞又怕。

夜晚,一轮明月静静地挂上东天,如水月光从窗户流进我的房间,大野河就在山脚下歌唱。偶尔,山间传来几声狗吠,使原本就安静的夜晚,显得更加寂静。我难以入眠,起身拉上窗帘,点上煤油灯,打开一本书,默默地读起来。

无数的夜晚,就这样悄悄地溜走了。有了书籍,我渐渐适应了煤转站的环境,变得安静起来,并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日子如流水。我在煤转站师傅们的带领下,利用闲暇时间,转遍了大野口周围的每一座山,每一片草原,也和煤矿的工人们熟稔起来。矿上的工人有事没事的,也常到我们煤转站转一转,拉拉闲话,开开玩笑。

这其中,有一位年轻的曾姓小伙子,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

小曾也就20多岁吧,是固原人,长得浓眉大眼,高大英俊。他时常到我们站上来玩,好像站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似的。他到煤转站来,都会抢着帮我们干活,不是帮着过磅,就是帮着装煤卸煤,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而他帮我们干得最多的,是到河里取水。因我们煤转站建在半山腰,站里没井,生活用水全凭肩扛人挑,从路基下的大野河里取。小曾帮我们分担了很多工作,站里的人,从主任到员工,都很感念他。

我尤其感念小曾,因为他除了帮我们干活,还借给我许多书,教我唱“花儿”。

但这位小伙子竟在冬天的一次矿难中走了。

这件不幸的事,让我难过了很长日子。没人的时候,我还偷偷流过好多次泪。自那以后,我沉默了许多,似乎一下子长大了。

日子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过着,不觉就是两年。当又一个春天来临的时候,我离开了大野口,调到张掖市工作了。

我时常回忆起在大野口的点点滴滴,每当回望大野口,在一股莫名的充实中总夹杂着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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