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挖秋笋
在故乡,每年秋天便是挖秋笋的好时节。
故乡三四里开外的后山上,长着一大片竹林,这些竹子与一般竹子不同,它个小,淡黄色,且成竹后枝条会像柳树一样下垂到地面上,因此,故乡的人们都称这种竹子为“吊丝竹”。更奇怪的是,这种竹子一年有春秋两季笋。但由于春季水份多,因而春笋寡淡,涩浓,所以,春笋很少有人吃。而秋笋因为水分少,虽没有春笋的肥硕厚大,但其味道却非常清甜可口,甚是好吃。因此,秋笋成了我们家餐桌上的美食。
儿时,当时间的脚印一踏入夏季,我就开始念念叨叨地盼望着秋天来临,秋天一来我们就可以到后山挖秋笋了。
日子就这样在我的苦苦期盼中越来越接近秋天。当第一缕秋风吹过,片片黄叶飘落时,我就会常常跑到后山瞧瞧竹笋长出来了没有。好不容易盼到了竹笋冒出了个小尖尖,于是便在心中不停地祈祷:“竹笋竹笋,你快快长大,我可等不及了!”就连睡梦中也都会梦到那一根根小竹笋拔节而长的情形,于是情不自禁地大笑道:“我终于盼到你了!”惹得好几回把母亲吓醒。
等待挖秋笋的时光总是漫长的,一天仿佛是一年。也不知我曾往后山跑了多少趟,直到感觉双脚酸软时,竹笋才终于长到可以挖的长度了。这时候我就会和母亲拿上竹篮,锄头和弯刀,踩着清晨的露珠,到那片竹林里。
挖秋笋有讲究。母亲说:“挖笋不能随意挖,首先你要寻到它的根源所在,然后再沿着它的根轻轻挖下去,待到达它根部时,在离根部三四寸的地方砍断,如果把整个根部都砍断的话,来年就没有笋可吃了。”
说着母亲慢慢扒开覆盖在笋上面的一层枯草,然后用锄头小心翼翼一锄一锄地沿着竹笋根部的方向挖下去,待到了底部后,她就会拿起弯刀,在离根部三四寸的地方轻轻旋转一圈,然后再用手轻轻一掰,只听一声脆响,一根白里透着淡黄的鲜嫩竹笋就挖出来了,随后母亲再把挖出来的土填回去,踩实。
我按照母亲的方法去挖,然而,许是由于我过于兴奋和心急的缘故,刚开始挖时,我总是没挖多久就把笋给挖坏了,惹得母亲屡次要帮我收拾残局。那时我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于是想放弃,可母亲说:“慢慢来,不用急,上手了就不难了。”在母亲的鼓励下,我终于成功地挖出了一根完好无损的笋。虽然我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但那种成功的喜悦早已让我忘记了累。
提着一篮子鲜嫩的秋笋回到家后,洗净,焯一遍水,或清炒,或做瘦肉炒笋,或剁碎包成饺子,或腌制成酸笋,无论是哪一种吃法,那味道都无比清甜、鲜香、爽口。有时候挖多了,母亲会做成笋干,或捎些给亲戚朋友,或匀些给邻居。
光阴似水,转眼我已长大成人并在一个小城里成家立业了,然而,每年秋来,我总会收到母亲寄给我的笋干。每当我吃着那可口的笋干时,我就会想起故乡,想起童年挖秋笋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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