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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9年11月25日 星期一

【陋室观复】“悠闲”的畅想

欧阳
《工人日报》(2019年11月25日 06版)

可能我骨子里有几粒悠闲的种子,凡事喜欢节奏慢一点,连听卡洛斯·克莱伯指挥的贝多芬《命运》交响曲也会走神,总想,要是节奏稍微慢一点会不会更好呢?因为是个外行,音乐的事不敢鲁莽,这种心思只能埋在心里自己神思胡想。

细心琢磨一下,慵懒、悠闲的日子,倾心的人应该很多吧。我时常看到有人著文,假装深情地怀念曾经的慢生活。作者的回忆,也给人一些岁月的痕迹,想来多半都是不年轻了的人,在他们的“美好”岁月里,那时候,即便是火车,也就是那种拖着绿皮车厢的客运列车也行进得很慢,然而怀念的慢生活仍旧不满足,固执地认为悠缓的牛车更富有诗意。

这当然和懒惰无关。懒惰鬼喜欢的,不仅是牛车,而且是连自己的双腿也必须停止在和暖阳光中的卧倒时光,如果饿不死的话,他们会梦想一生都停止在那一刻。而那些慢生活的怀念者,只是不喜欢像蜜蜂一样一刻不停地快速劳作,不喜欢每日如蚂蚁一般,没有明确目标的四处奔忙。

这样武断的推论,或许不容易得到回望慢生活的同龄人谅解,但我还没有打算修正这种的观念。或者有问:你不是也钟情悠闲的慢节奏吗?的确是这样子,以肢体层面而论,我是不喜欢蜜蜂和蚂蚁那样的运动状态——尽管可能有不需要再花钱去健身的好处,但在精神世界,我绝不会对脉动般一刻不停地超时空驰骋有抵触情绪,绝不会对摆脱时间羁绊的神游有怨言。不是因为想做高尚的人,而是深知这种控制大脑的活计,别说来自外部的神力,就是源于内部的自己亲自下手也完全不能够,就像那些道士、和尚,坐禅坐成木偶,也不可能达成,哪怕是片刻“脑死亡”的空灵。

相反,我喜欢神智的自由翱翔,特别是在“失控”状态下的无序漫游。只是,闪电速度、弓弦紧张的思绪,极其容易带来疲劳。故而,我欲求的悠闲,是慢速度、缓节奏的云中漫步,甚至是漂浮(悬停)在薄雾中的随风顺流,给自己喘气、回头的时间,想一想哪里有书、有人,何处有饭馆、有肉糜……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懒惰”的心绪隐藏其中,但就我而言,当然是不会将悠闲的心境归类到懒惰区块的。心仪闲在的慢,取一瓢饮,轻松地看那些为地位、名利、财富所奴役的成功人士在自己面前来回奔跑……也会是特立独行(个性彰显)的吧?

可惜啊,无论心存怎么样的不积极念想,终于还是无法将自己堕落成乞丐,不光是生活所迫,如那些标志杆一样裹挟你的身影,和谋财害命的商家鼓捣出来的“美好”生活范式;也不只是职业的无逻辑繁乱,像人们为了折磨自己构建出来的追求,诸如贵贱层级和财富身份;还有北京这个地界儿待久了,脑壳不小心生锈时滋生出来的“面儿”,等等,所有这些,基本上就是如和尚撞钟一样按时按点来敲打你,结果让俺骨头缝里那几粒悠闲的种子经年都没工夫发芽,一直长不出半分细叶来。

这说着话,一半的旅程就留在了身后,悠闲日子的影像却越来越模糊,有时候想起来,会联想到那几粒种子,虽然还没到伤心的路段,但难免会怀疑它们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还能冒出脆弱的细芽来。

睡不好觉的人,梦自然就少,真的,那些不清醒的宝贵时间真舍不得分半毫秒给梦。结果是更糟糕,无梦的夜过去后,人清醒过来却发现硬盘里装着的梦说不准哪个阳光时分就会复活,翩翩然就会做起白日梦来,就会想着法安慰自己:那些海边的阳光明媚,躺在沙滩上的人,总不会因为三角裤,或者三点式布条的价格不一样,就有截然不同的心情吧?

据斯特劳斯对文明前族群的考证,自负和自卑的心机似尚未成熟,而文明的进阶,也应该不是让一些人高傲,另一些人猥琐吧?不知是何人划道,更不知何以有那么多人热衷循轨而行,并为之奔忙……

嗯,看来太悠闲了,白日梦里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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