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看到一个让人们围观的小视频，内容是在一位长辈的安排（指引）下，幼小的儿童坦然在地铁车厢内尿尿一回。

视频我没细看，感觉撒尿小侠似乎没有受到什么滋扰。然后是义愤指责和评论跟随。还有就是可能动静大了点儿，以至于地铁当局不得不出面广而告之，诸如已然仔细打扫干净，以及严格消毒等，各位路客可以安心乘坐云云。

实际上，就我个人立场而言，对这种事觉得有些见怪不怪，同样老套的，还有各种义正词严。之所以这样看待此类“公德、道德”现象，并不是因为“车厢内尿尿”的事常见，而是就公共环境和秩序规则来说，人们未必总是视同为个人的责任，说个最简单的场景，我就从来没见过有人捡拾塑料垃圾或者烟头纸屑什么的归位垃圾桶。更让我不认真看待的另一个原因，是为什么这种事“顺利”发生了，人们在说得多的时候，是不是做得少了一些呢？需知，地铁车站之间的行进不过就两分钟左右。

就说这个地铁不文明事儿吧。如果我在场，我相信一定会有话说——有行为话语，即使不能阻止，那也会让行为人知道“别人”的立场和态度。

这个还真不是瞎吹。以我自己的分析，多半是在内心里自己潜藏有权力的欲望。作为草根百姓，平素里没有机会指手画脚，逮着难得的机会，那是一定要有所表现的。也因为这样的心理驱使，俺收获过不少白眼儿，比如某年的某日，在电梯里鄙人看见小狗子抬腿放水，就问了“狗妈”一句话，是不是岁数大了就会没有羞耻感觉？其人脸没红且将狠眼射了过来。

当然，情形并不总是如此，有时候还是很有成就感的。记得有一次体检，有一对貌似夫妇的人插队，我立即就看不惯了，要求他们排队。结果这俩摆出架势准备胜出。在他们蛮斥我的间歇，我想到了援军，于是对前后的几个年轻人说，你们不会懦弱得让大爷我都鄙视吧？于是有了大家七嘴八舌力战撸起袖子摆出架势夫妇的延伸情节，之后俩人立马畏缩，还道了歉。末了我告诫年轻人要有责任和勇气。结果年轻人说是因为他们年纪大，所以不好意思说，搞得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再回到老辈和幼童合谋尿尿的事儿。不瞒您说，我还真就遇到了。

周日去看电影，快走到影院楼宇门口时，真真儿地就看见一老妪在楼边的墙根儿上给她家孙儿脱裤子。我直觉地就靠了过去。

“楼里就有厕所，去厕所不好吗？”我说。

“干吗去厕所，我们就在这儿尿。”她头都不抬地大声说。

我愣了一下，然后提高声音说：“你想把孩子教成什么样啊？”

她没理会我，让孩子继续尿尿。

然而意外了。孩子估摸着四五岁，大约是听明白了我的话，好一会儿都没尿出来。

“不尿了不尿了，走吧。”我身后传出老头的声音，有点不高兴的意思。当家的话音一落，孩子真就提起裤子没尿，走了。

不过我有些小开心，怎么着也算是赢家不是？但看着小孩子和他们一道离开，心里也还是有点不爽：尿不出尿的小家伙应该没啥心思吧？

坦白说，我不太理解那些基于道德的指斥，原因是，这种东西总是很热闹，而现实中匹配的行为却让人感到失望，背后的议论有意思吗？也许有，我相信多少是可以起到教化作用的，遗憾的是，对那些无视社会公德，甚或无视个人操守的人，恐怕就没多大意义，像那个“高铁霸座男”之流。

现实中，制度、规章的约束当然是需要的，客观说还须是必不可少的。然而，我们固然可以从相关制约措施不完善的角度寻获原因，甚至是给（可能）置身现场的自己一点安慰。可是，如果没有“围观者”的行动，即使有规制，也未必就能带来预期的硕果。

想到这里，我突然明白明代王艮为什么没啥文化，却能以他“非文化”的教义名扬天下了——

他说，我们践行的良知，需要通过行动而不是沉思来呈现，必须通过我们自身的行动去体现良知，而不是等待官府去实现，如此才能为整个世界带来和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