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老北岗
转眼,我已年过半百。然而,儿时生活过的那片高岗地,多年来,却常在脑海中浮现。那是一片胜似天堂的欢乐世界。
北岗南麓是大片的酷似梯田的良田、沃野。清晨,一轮红日跃出地平线,光线洒在田野、水塘和生活区上。云片懒洋洋地行进着。微风吹得沉甸甸的麦穗沙沙作响,远处传来低沉的公鸡啼鸣。农民伯伯趁着早凉,弯腰割麦。麦地旁,小溪清澈见底,在枝繁叶茂的水草的幽暗空隙中,一条鱼儿嘴对着水流,懒洋洋的一动不动。四处丛生的青草、野花被露水打得格外水灵,滚圆的露珠,被朝阳映得五光十色。微风不停地将小麦、青草、野花的悠悠清香,溪水的清凉,一股股送过来。麦垛上,一群麻雀一哄而起,飞向树丛;闪着宝石般亮光小眼睛的蜥蜴在土地上飞快地穿梭;蜜蜂嘤嘤嗡嗡,沉醉在五颜六色的花朵上;蝴蝶在娇艳的花丛中翩翩起舞;蚂蚱在草丛中欢快地蹦蹦跳跳;蜻蜓抖动着透明的翅膀,在空中飞来飞去。 孩子们着迷于捕捉红的、绿的、蓝的蜻蜓。 手巧的孩子手握细绳拴着雄蜻蜓的竹棍,在空中抡转,招引雌蜻蜓。逮到大绿头的,是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刻,欢声笑语会在田野上空飘得很远很远。
北岗顶部是土质坚硬的胶泥地。晌午,烈日炎炎。人们都躲在屋内,孩子们趁大人午休,一呼百应,跑到岗顶。岗下全貌,尽收眼底:成畦成行黄绿错综的田野,闪着耀眼光辉的如一面面明镜的池水,缩小了比例的连栋比栉、疏落有致的楼房……
北岗北麓有几处水面平静、水清见底的水洼。玻璃般碧透的水洼,在阳光照射下,水色呈不同颜色,闪光处如银鳞,浅处像蔚蓝的海水,深处似绿色锦缎。水中,墨绿的水草丛中冒着串串珍珠似的泡泡,一群群鱼儿在水草中穿来穿去。洼边长满青青芦苇。孩子们跑向水洼,几十只青蛙闻声齐刷刷同时跳入水中。孩子们“扑通”“扑通”跳入水中,扑腾着、欢畅地游了起来。水性不好又胆小的,就带着一块塑料泡沫下水,试图借助这个漂浮物来帮助游水。
水洼东,一排茂密成荫的大树投出凉凉的淡绿色慢慢移动的阴影,树叶在高处轻轻摆动,树枝间几十只蝉在嘈杂地高鸣。孩子们在树下平地上紧张地进行着捏胶泥比赛,他们将一团团泥巴,捏出汽车、轮船、飞机、大炮,捏出鸡、鸭、兔、牛、马、驴,其乐趣是现在小孩无法想象的。
在北岗南麓紧邻生活区处有一荷塘。暮色降临了,黑夜追逐着树梢上的月亮,铺天盖地袭来,星星眨着眼,月亮向大地洒下一片朦胧的月色,在荷塘旁投下斑斑驳驳的树影,在漂浮着轻纱般白雾的池面上斜铺了一条谁也不能走的路。夜风送来夹杂着潮湿的池水气味和浓郁的泥土芬芳的淡淡的荷香,蛙声阵阵,蝉鸣不断。雾气渐散,在月光映衬下,高低错落的荷叶、含苞欲放的荷花清晰可见,池面闪烁着金子般的光辉。踏着草丛茂盛的小径前行,受惊的青蛙跳入水中,搅动池水,金色池面被抖成细碎的鳞片。忽然,天空飘来铅灰色游云,星星、月亮全被行云遮掩,能清晰地听到淙淙的流水声、宿鸟的咕咕啼声和相互呼叫声,甚至能听见觅食的鱼在池面上溅起的水声。黑暗中,出现了捉迷藏孩子的身影,他们如雀鸟,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远处草丛中出现闪烁的光亮,那是孩子们正在用手电捕捉青蛙,被光照着的欢蹦乱跳的青蛙,一动不动地卧在草下。 往事如烟,回首成梦。那让人陶醉的一望无际的绿色,那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澈小溪和波光粼粼的池水,那沁人心脾的花草树木的馨香,那使人目不暇接的野趣,那时天真无邪的率真和充满稚气的笑脸,带给我无穷乐趣,唤起我心底无限遐想,永远镶嵌在我的记忆之中,埋藏在心灵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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