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还是阴沉厚重的灰色，细雨虽然稀疏，却继续在飘落，但又似乎将停止。从楼上望下去，路面还是湿的，坑洼的地方积水可见，而路上有人打伞，也有人裸露头部悠然移行。室外的光景完全给不出确切的信息。

带伞吗？降雨昨天就狂欢了一天，间或还放肆地把马路变成河流娱乐一番，今天又是半日，到中午，雨神的部队才有过去了的样子，看着远处有放亮的云光，老天爷的水箱应该没水了吧？天气预报说，此时此刻是阵雨，那就是难说的意思呗，于是，还是拿了一把伞。

走出楼门口，水洼可见零落丝雨点水的涟漪，伸出手，雨感微弱，这时候不分东南西北的风来回游荡，然后又去了。

残雨时刻风起，是降雨收官的迹象。抬眼感觉天光变亮，于是我没打开伞，而是拿出纸，擦去共享单车车座上的水，扫码开锁——雨虽然还在点滴飘下，可我预判很快会停。

上路。雨一直坚持着，跟着我，既没变大也没有减小，很快，光头般的短发就感觉到了湿。嗯，干脆到地铁站就改地下行吧。

到了太阳宫，脸部并无明显的雨水体感，看看衬衣，嘀咕一下：这雨应该无妨，兴许已经在缓慢趋弱，继续前行好了。

经历过雨前的酷热，细雨微风成了享受，想着要是在南方那种柔细如水雾的夏日骑行，不知会有怎样的愉悦清爽。

雨还在下，我也还在胡思乱想，然后就到了十字路口。我的行程是由东向西左转穿越三环路进和平里，转过弯变直行时，一辆西边来的车在身后发出响亮的喇叭声，然后右行疾驰而去。交通规则规定谁该优先我不记得了，要我开车一定是会让行人、自行车的，这样很绅士，大约这名司机觉得绅士不如蛮横有派。

本来嘛，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想当绅士的，比如在礼让，或者是有利益关系的时候，好人也会掂量，更别说反复无常的歹人了。还有就是黑帮电影里的桥段，黑老大总是以强力来昭告威风，很多时候，别说行动上的逆反，小喽啰仅仅是语言上叛逆都可能招来致命灾祸。这种事情在现实中应该还是有的吧？还是先放下虚幻的绅士梦想吧。

再转过弯，上青年沟路，一路车少，单车更少，汽车速度比平时快了的样子，会是因为下雨我骑行慢的关系吗？哦，怎么把下雨的事儿忘了？马路边绿树繁茂，我贴近了停满车的路边想借树荫挡雨。结果树叶聚集的雨水砸到头上，产生了一滴顶一万滴的主观体感，俨然一湿一大片，还有一激灵的本能反应。还是躲着点树啦。

正在比较淋雨还是被巨水滴敲打何者更优时，左边冲过来大片水花，是疾驰的车将路上的积水激发了过来。想表示一下愤怒，看着远去的豪车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实践。这车应该不是迈巴赫吧？豪到这个级别，车主必须是有风度的人，就算没文化那也会装得有修养：断不会看着明显的水坑，还故意加速冲击，给我这种雨天还骑车的小民造成伤害，因为那样没劲。估计是个司机，开着这种车平时心里就不平衡，保不齐还备受奚落，这才逮着机会宣泄一把？也不对啊，人真要有这种心理，豪车司机和其他廉价车驾驶者比应该有优越感，至少可以有心理上的平衡感的。

其实我并不知道是否可以如此。就说雨中的骑行，也是一会儿想放弃改坐车，一会儿又想再坚持一下——反正颠三倒四好几回。

还好，终于还是坚持下来了。转上了安德路，目的地就到了。

锁了车，脑子里七七八八的事儿也没了踪影，这才发现脑门上全是水，贴着头皮的头发也是湿透，然后本能地从裤兜里掏纸想擦一下，哦，裤子也湿了，是出汗的过儿，衣服湿了也没感觉。还好，只是略湿，很快就会干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老话还得信，再小的雨也是雨。除非咱有荷花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保护膜……呃，出淤泥而不染？说的是人事，那“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又是怎么说呢？

有点乱，可能是这种无所适从的文化规训了，所以绅士和匪帮一体也正常吧？就像今天骑行，一路丝雨几无变化，我心里却老在犹豫反复，路上拿着方向盘的也应该是这样了，不管怎么说，级差是摆在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