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弦皇后”的守与创
初秋时节,走进宁夏口弦传承人安宇歌位于永宁县回乡文化园的工作室,桌子上,柜子里,到处堆满了各种制作精巧的口弦和制作口弦的工具。不了解口弦的人,不会知道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竟然能演奏出动听的音乐。“别看口弦体积小,发出的声音却很有穿透力”,年近60的安宇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自己收藏的“宝贝”介绍道。
“三寸竹片片,两头扯线线;一端口中含,消愁解麻缠”,这是对口弦这种稀有乐器的形象概括。口弦用薄竹片制作而成,头小尾大,外形像鸟。颈部削出舌簧,两端钻眼穿线,扯动线绳,舌簧震动发出颤音。放在两唇间,利用口中的气流使颤音发生变化,产生共鸣,便有了曲调。宁夏人俗称口弦为“口口” “口儿” “口琴”,是宁夏回族人特别喜爱的一种古老的民间吹奏乐器,也是宁夏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
安宇歌很庆幸于自己跟口弦的结缘。她出生在一个回族艺术世家,母亲塞里麦·安妮曾是中央歌剧舞剧院演员,同时也是一位口弦表演艺术家,年轻时,常常要到宁夏各地表演口弦。在安宇歌的记忆里,母亲和很多回族妇女一样,常常一有空就坐下来,用口弦为她弹歌。耳濡目染中,安宇歌对回族文化及口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5岁开始就接触口弦,到了十几岁时,经母亲悉心传授,已基本上掌握了竹口弦、铁口弦的吹奏技巧。秉承母亲的旨意,安宇歌在并不为人看好的口弦演奏道路上龋龋独行、默然坚守。
随着时代的变化,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口弦吹奏出的古老旋律在民间几近湮灭。走进苍茫的西海固,这个口弦最为流行的地区,还能看见回族居民下方棋、漫花儿,但口弦吹奏已经十分少见了。
“会吹口弦的妇女大多年过花甲,会做口弦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这是一个很严重,也很现实的问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从1996年开始,安宇歌投身到了口弦的传承和保护中来。但这条路并不好走。
有一年,安宇歌听说海原县有一户人家会做口弦,一大早从银川出发只身前往。由于村子距离县城还有三十五公里路,安宇歌便租了一辆车,颠簸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到了目的地,这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钟了。冬天的天黑得特别早,好不容易找到这家人,哪知会做口弦的男主人去新疆摘棉花去了,很多年都没回来过。几个小时之后,女主人回来了,安宇歌却冻得话都说不出来。
安宇歌长期的默默坚持,终于使这一民间表演形式引起了外界的注意。
2008,北京举办奥运会,安宇歌代表宁夏在宁夏祥云小屋展示口弦技艺,让众多国内外游客认识了口弦。
“演出结束后,很多观众在门口等着我,就为了近距离的看一看这个小体积的口弦是如何发出声音的,于是,我又现场给他们演示了一遍。”
非洲、欧洲、亚洲,各种不同的演出场合,安宇歌将宁夏回族的口弦带到了全世界,她也被众多喜爱者誉为“口弦皇后”。
面对荣誉,安宇歌坦承这不是自己“最想、也最着急要做的事情”,令安宇歌忧心如焚的是如何将这门传统文化传承下去。
“在这个行业这么多年,感觉凭一己之力来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一直在思考怎么让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更好地融合,以适应年轻人的审美观。只有让他们喜欢上口弦,这门技艺才有了传承下去的希望”。
为了这个“希望”,安宇歌开始更多地专注于探索和钻研。她对传统的口弦制作技术进行了多项创新,让口弦外观更美,更易于演奏。为了让自己的制作风格适合当下年轻人的审美,她常常向儿子请教。她最得意的20多个口弦作品,大多采纳了儿子的建议。
现在,安宇歌依旧在不断的思索中寻求突破。“演奏口弦时舌头部位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会导致声音上的差异,演奏者牙齿整齐与否也会对口弦的音质产生影响。”近似苛刻的演奏要求对口弦的推广带来了不小的阻力,目前,安宇歌正在致力于此方面的创新,希望口弦演奏不再受“舌牙之困”。
“要想让这门技艺传承下去,必须在保留传统的基础上与时俱进,” 安宇歌表示,口弦技艺和其他非遗在传承方面都面临着相同的问题,“固步自封和摒弃传统都是要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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