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心 平常心
七月的最后一天,忽闻漫画家缪印堂先生突发肾衰仙逝,我惊愕呆坐,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前几天老朋友还打来电话谈及水墨小品创作,怎么说走就走了?
我们相识在上世纪60年代初,那时老缪在中国文联《漫画》编辑部还不到30岁,正是玩命出“活”的好时候,他画的封面《降龙》精彩夺目驰名中外。除了画漫画他还画童话插图、科普画页……从他的画作不难看出师出名门,身手不凡,也初现风格,让我们这些漫画爱好者羡慕不已。从交往中人们仅仅知道印堂是来自南京的高中华业生,凭着自己的作品敲开我国权威的《漫画》杂志社大门,却不知这个独身“北上”青年人背后的艰辛和鲜为人知的磨难。当年,印堂除了终日伏案审稿、改稿、发稿、通信联系作者等事物性工作外,求教米谷、吴耘、张光宇、江有生等前举画家就要靠“挤”时间了,至于搞创作就更是业余之业余了,他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4小时……
在“大跃进”期间,缪印堂被派到河北涿鹿“人民公社”下放劳动锻炼一年,虽然干活累得“脱胎换骨”,但是,淳朴的农村生活让这个南方城市青年放开了眼界,对社会有了新的认识。“平平淡淡才是真”的自觉开始成为缪印堂热爱生活、贴近生活、关注生活、反映生活的自觉。也形成他爱憎分明,转凝笔端得自觉。
在上世纪“画画难,难画画,画难画”的年代里,我曾见印堂在北京街头巷尾采访;在公园和晨练的老少爷们聊天;在百货大楼张秉贵柜台旁凝思;在餐厅后厨画速写……他创作的《拾遗记》《让我们举起杯》《书包的背法》等“歌颂漫画”即是在平淡中求真、求美、求趣,成为表现百姓生活的写照。这些有别于那些大轰大嗡的“作品”,在只能画反帝漫画,且不能画“内部批评”的气候里,亦算聊胜于无吧。
“文革”10年噩梦过后,缪印堂和同行一样精神振奋,要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他在北京朝阳区新中街12平方米的简易楼里没日没夜地画新闻漫画、科普插图、民间笑话和连环漫画。“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几年间,从这间小小的“工作室”里诞生了千余幅针砭时弊、鞭挞落后,褒扬新风,哲理深邃,幽默漫画诸多作品例如:《父与子》《科学在今天 希望在明天》《会师新世纪》《零存整付》《城外城》《进化?蜕化?》《四大发明的反思》《上课必备》等作品无不承载着印堂先生“画为心声”的社会责任感。更凸显了中国漫画家的赤子之心。
1981年,缪印堂调入中国科协科普研究所工作,可以集中精力探索科普与漫画的广泛结合。空间大了,时间多了,他从头学起,“恶补”研究科学理论和搜集资料,没用多长时间就变成了业内的“行家里手”。印堂把科普漫画宣传和创作发挥到了极致,曾组织全国各地漫画家集思广议创作了一批批关于环境保护、破除封建迷信、提倡计划生育等题材的漫画作品。这些“业内叫好,外行叫座”的科普漫画成为“科教兴国”文化宝库中的珍贵资料。
筹备、策划大型科普漫画的创作和展览,老缪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和精力。我们经常称赞他是个善用智慧,敬业务实,富有激情的人。他对漫画事业的热爱与关注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凡是漫画的事情他都“上心”,不管分内分外,他都热心地帮忙到底……老人家透着一股精气神!其实他早已“百病缠身”了。他靠着一颗平常心,以报恩社会的胸怀战胜疾病;他用一颗平常心对待成绩和荣誉,不断总结,完善自我;他依仗一颗平常心远离浮躁,静心读书,探求绘画新技法;有了这颗平常心,印堂先生在“遇难呈祥”中与时俱进,成了一个德艺双馨,拥有众多漫画“粉丝”的老顽童。
哲人说:心里装着天地,你就会溶入洪宇之中。人世间的是是非非、争争斗斗、功名利禄、升降荣辱,一切的一切,都不会遮住你的慧眼。你会悠然自得,在道法自然中宁静致远,在随心所欲而不逾矩中任逍遥,感受生命的美好。缪印堂渐入老境后,倍加珍惜光阴,在“宁静”合“逍遥”中修炼得“道”,广泛佈“道”,为繁荣我国的漫画,为培养漫画作者和读者亲力亲为。
“平生风义兼师友”。缪印堂离开漫坛远去了,扼腕沉思老友——他给后人留下的精神财富多多,有待我们总结与学习。他那真诚、执著、敬业的品格更值得传承和发扬。
印堂先生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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