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载春夏秋冬、14900多个日夜,王炳交将青春年华奉献给了青岛最西南端的这座小岛,将简单枯燥的生活演绎得多姿多彩——
【劳模故事】胶州湾畔的灯塔人生

灯塔,是大海会说话的眼睛,是船舶海上航行的“指针”。一年365天,每当夜幕降临,灯塔上都灯光闪烁,冲破黑暗,为海上船舶点燃一盏指路明灯。
团岛灯塔,地处青岛市南区最西南端,胶州湾咽喉部位——团岛岬角处,是船舶进出青岛港的必经之地,也是往来船只进行定位、导航和转向的重要标识坐标。在这一方澄碧湾畔,有一个人与灯塔做伴41年,从桃李年华到花甲之年。有人这样评价他:灯塔就是他的家,他的社会,他的世界,他的人生。他就是全国劳模、北海航海保障中心青岛航标处团岛灯塔长王炳交。
一颗“螺丝钉”
从1976年2月2日走上这个岗位,一直到今天,尽管灯塔的管理权几经更迭,自己也从部队转业到了地方,今年60岁的王炳交却始终守候在团岛灯塔身边,坚守“灯明标亮,准确护航”的职业诺言。多年以来,团岛灯塔的发光、发声、发讯率以及维护正常率年年远超作业标准。
2017年6月12日,记者来到东经120度16分,北纬36度04分的团岛灯塔,目之所及,处处干净整洁,连上塔顶必经的楼梯都擦得一尘不染。弯腰,弓背,沿着狭窄且近80度的扶梯进入到旋梯口,然后再曲身进入灯塔,塔台内径2.3米,下部内径3米,灯笼内径2.6米,这个三点一线式的塔顶狭小空间,就是王炳交工作了41年的场所。每天分步骤对灯塔外部、水晶凸透镜和顶端铜球等部位精心擦拭、除锈、打光、涂漆……他的工作内容简单、枯燥却干得一丝不苟。
近16米高的塔顶是个半球形,这绝对是一项高难度的“高空作业”。夏天,在烈日的暴晒下,灯笼里的温度往往高达40多摄氏度,即使一动不动,在上面站一会儿也会汗流浃背,更不用说紧贴着灯笼打磨因腐蚀而产生的铜锈了。冬天,海风呼啸而来,人站在灯塔平台上往下看腿都会打哆嗦,稍不注意,就有跌下去的危险。可这些活,王炳交全抢着干。而给灯塔平台外沿部分刷漆,更成了他的“专利”绝活。每次都是拎着油漆桶爬到灯塔顶部,铲旧漆、刮腻子、涂新漆,一道道工序一气呵成。
无论干什么,都要用心去干,要有不怕苦不怕累的“螺丝钉”精神,成为支撑王炳交几十年如一日始终如初般守护灯塔的信念之源。
一位“革新迷”
始建于1897年的团岛灯塔,当时由德国殖民者建造,1900年12月1日正式启用。这座在海岬上耸立100多年的灯塔由于使用时间长,不少设备“超期服役”,以至于经常“罢工”,这成了王炳交的一块“心病”。
每当灯塔设备出毛病,专业技术人员来修理时,王炳交都跟在旁边认真学。有同事开他玩笑:“炳交,你是不是想改行当个修理工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玩笑话让他产生了一个念头:我咋不能学着给灯塔“看病”?
说干就干。灯塔的设备是德国人建造,很多技术难题连专业技术人员看了都直摇头。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王炳交,边上补习夜校边坚持自学无线电基础理论、电工学、无线电显示等课程。遇到疑难杂症,他还利用休息时间跑到市区向无线电修理师傅们请教。功夫不负有心人。长年累月的摸索让他渐渐成了一个多面手,柴油机、油漆、焊接、电路控制等样样在行。灯塔再出现些“小脾气”,王炳交在机器旁捣鼓几下,很快就会恢复正常,这让同事们竖起了大拇指。
可王炳交却不满足于此。
雾号是灯塔的重要组成部分,遇到大雾和暴风雨等能见度极差的恶劣天气时,船舶就需要根据它远至7海里的鸣叫信号来判断自己的坐标位置。因为靠海,空气中盐分高对线路腐蚀很大,性能老化。上世纪80年代末,灯塔雾号设备的性能已达到极限。如果将其报废更新至少需要10多万元。这在当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时,王炳交萌发了对它进行革新改造的设想,并得到领导同意。
由于年代久远,设备既无图纸、也无配件。没有现成的图纸可以借鉴,王炳交就在线路上贴上白胶布编上号码,一处一处拆,再根据标识和画好的草图进行重新组装,经过两个多月的艰苦攻关,终于摸清了繁杂紊乱的线路。有了大致轮廓,紧接着,他在信号机转换系统上安装冷却系统,克服了信号机经常跳闸现象,延长了信号机之间的转换时间;用空气开关替代了保险丝,解决了原雾号配电盘上柱式保险丝繁多,很容易烧坏且查找不易的缺陷……攻克了一个个技术难关后,这台“老古董”再次迸发活力。
在灯塔,灯光装置的稳定性是重中之重。深知这一点的王炳交又在这上面动起了脑筋。他设计了一个灯塔灯光同步显示装置,足不出户就能观察出灯塔灯光的发光状态,而加装的停电报警和灯光熄灭报警装置,又增加了值班人员的保险系数。他发明“自动换炮机”利用电流继电器监视回路电流,在灯塔线路上串连上调压电阻器,让开灯时电流逐渐由小增大,进而延长灯泡使用寿命。“像这样1000瓦的大灯泡,以前1个月能用坏4个,现在4个用1年。”而这些,还仅仅是王炳交17项技术创新中的一部分。
一盏“航标灯”
能干肯干,精益求精。这些工作中的优秀品质,在生活上,王炳交却截然不同。
“灯塔里的一寸一米,一窗一阶都是他的宝。他要守着灯塔,俺们这个家就只能守着他。”走进王炳交离灯塔不到20米的家中时,老伴宋素娟告诉记者,自己是青岛本地人,家住在市区,可结婚后发现,王炳交天天往灯塔跑,自己常年身体不好,也是为了心疼丈夫,后来就把家搬到灯塔边的平房里。
“就是寂寞,可他高兴,我和孩子慢慢也习惯了。”宋素娟说,为了排解寂寞,平时自己就把家里装扮得花花绿绿。
王炳交的家,就像一个小博物馆。这套自己搭建的小平房内,每个房间都不大,却个个打扮得十分别致。客厅挂满了王炳交的各种合影,有与部队官兵的、有与当地小学生的……径直往前右拐走进一个小房间,则摆放着不少和航海有关的照片、资料图,有中外灯塔,德国的、法国的。再往里就是王炳交搞发明创造的工作室了。
“咦,你家卧室床的斜上方,咋有个‘天窗’?”面对记者的发现,宋素娟笑着道出了原委。原来,这是王炳交工作多年来留下的“职业病”。按规定,王炳交和同事两天一倒班,值班的时候24小时不能离岗,下班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可这个灯塔长就算不值班,心里也不踏实。经常半夜跑到屋外看灯塔有没有异常。有时大冬天的还起床几次,为这事两口子没少拌嘴。后来,王炳交想出来一个办法,在自家的屋顶上对着灯塔的方向开了个天窗,这样终于不用夜里往外跑了,半夜躺在床上,睁眼一看,灯塔亮着,接着就又睡着了。
开“天窗”化解了“夜起”这道梗,而每年回不回老家过年,则似乎是个无解的难题。
“1988年生下来后,就回日照爷爷家过过一个春节。俺爸年轻的时候,说要多把团聚的机会让给老同事,后来年纪大了,又说要照顾年轻人。你说我们能咋说?”儿子王龙强现在也在灯塔做社会化工作者,他告诉记者,走上工作岗位后,自己似乎有点明白父亲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彪劲”。
“灯塔是船的航标灯,塔长就是塔的航标灯。全国劳模这份天大的荣誉,激励我这盏灯越照越亮。”在工作日志上,王炳交这样写道。
(制图 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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