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尘肺病官司，黄家焱陪着农民工田江涛打了4年，共进行了8次法律援助，最终得到赔偿。

黄家焱是福建金磊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龙岩市农民工法律援助站站长，2017年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

23年来，法律专业出身的他给自己制定了“三三制原则”，三分之一时间用于日常工作，三分之一时间为农民工提供免费法律援助，三分之一时间给家庭和生活。

1995年，当“法律援助”在很多人看来还是陌生词汇的时候，陈家焱成为一名农民工法律援助志愿者，开始了免费为农民工等困难职工群体维权的公益律师之路。“让没钱的农民工也打得起官司。” 成为黄家焱心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4年8次法律援助

2010年5月10日，一连串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黄家焱拿起电话。电话那头是福建省龙岩市总工会职工服务中心工作人员：“黄律师，市政府现在有农民工上访，请您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在市政府门前，黄家焱认识了田江涛。

据田江涛讲，1993年开始，他在龙岩一家矿业公司从事爆破施工13年。2010年1月，他被龙岩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确诊为“矽肺三期甲”。

因为缺乏维权意识，当时田江涛未与用人单位签订劳动合同，申诉时已离开用人单位近4年，劳动仲裁不予受理，一审判决败诉，绝望的田江涛无奈选择上访。

事实上，像田江涛这样因在矿山工作、长期大量接触粉尘、身患尘肺病的农民工，仅在上杭县旧县乡一地就超过30人。他们大都因为无法提供书面劳动合同而无法申请工伤认定。

“我免费给你做法援，不管多复杂，一定援助到底。”黄家焱讲得掷地有声。

提起上诉后，黄家焱与法援团队进行了分工，他们把田江涛在矿区从事爆破的工作期间分为了8个时期，一一整理对应证据材料。

2010年8月9日，龙岩市中级法院如期开庭，双方就本案争议焦点“劳动关系认定”和“仲裁时效”展开激辩。10月8日，龙岩中级法院作出裁定，撤销一审判决，发回上杭县法院重新审理。案件迎来转机。

“诉请事实和法律依据不足，驳回原告全部诉讼请求。”2011年2月23日，上杭县法院的重审判决让本已看到希望的田江涛再次崩溃。

“法律援助，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黄家焱没有放弃，再次开始了对田江涛的法律援助。多次赶赴原告从事爆破作业的工地走访调查，他和团队决定在第二次二审开庭时从举证责任分配角度寻找突破口。

11月23日，龙岩中级法院作出终审裁决：撤销上杭县法院一审判决，上诉人田江涛与被诉公司形成事实劳动关系。田江涛胜诉。

然而，打赢官司并不等于就能拿到赔偿金和医疗费。

职业病鉴定、工伤认定、工伤行政复议、劳动能力鉴定、申请劳动仲裁……2012年12月7日，劳动仲裁开庭，此时已是黄家焱第8次为田江涛提供法律援助。最终调解协议达成，拿到10多万元赔偿金的田江涛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管到底是我对法援对象最基本的承诺。”黄家焱说。

替农民工“讨说法”

在某公司做保洁的张春秀，被公司拖欠了1300多元工资，讨要了十几次都无果，还遭到老板恐吓，“保洁员就是一只蚂蚁，一个指头就能捏死”。工友们觉得，为了1300多元打官司不值得，可是执拗的张春秀坚持“讨个说法”。

黄家焱听到张春秀的遭遇后，接受了张春秀的委托，带着两名律师搜集证据，代为劳动仲裁，申请执行，最终替张春秀要回了工资。

拿到欠薪的张春秀哭了，“我虽然就是个擦窗户、搞卫生的，但这工钱是我辛苦赚来的。”她觉得黄家焱替自己找回了劳动者的尊严。

让没钱的人也打得起官司，这正是黄家焱成为一名公益维权律师的初衷。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为了让更多的农民工增强法律意识，黄家焱撰写了3本普法书籍，举办普法讲座、法律咨询400多场次，电话信函咨询8万多次。他和团队平息群体性上访事件17件，调处工伤劳资纠纷案件5000多件，法律援助3000多件，免收律师代理费500多万元，涉案金额1.3亿元，追要欠薪和工伤医疗、赔偿金等7000多万元。

“在龙岩，‘要维权找工会’，已经成为农民工的自觉行动。”龙岩市总工会法律保障工作部部长林添福向记者介绍说，在黄家焱的带领下，龙岩法援律师的数量已经超过200人。2016年2月，龙岩市总工会被授予“全国农民工工作先进集体”荣誉称号。

不放弃、很丰盈

1995年，《闽西日报》开设“农民工律师信箱”栏目，黄家焱设立法援热线，免费为农民工提供法律咨询；

2008年，黄家焱出资10万元设立“农民工法律援助站”，在他的带动下，100多名律师加入法援队伍；

2013年，龙岩市总工会职工服务中心成立“黄家焱法律援助劳模工作室”，确保天天有律师值班，农民工案件件件有律师援助；

2014年，黄家焱援助的《陈昌力诉某制造有限公司违反最低工资标准案》入选全国总工会发布的2014年十大劳动维权典型案件；

梳理黄家焱法援律师成长之路，于复杂的法律程序和冗繁的卷宗档案之中，是一股不放弃的力量。

“其实也没有复杂的心理活动，就是在想放弃的时候告诉自己要坚持，埋头专注做好眼前的事。过段时间一抬头就会发现，已经走了很远的路。”黄家焱这样描述自己坚持23年不放弃的秘诀。

去年，黄家焱所在律所的两名骨干律师陆续离开，黄家焱理解同行出于现实考虑作出的选择，“法援案件标的数额小、程序复杂、周期漫长，毕竟律师也要生活。”但是，他还是为此失眠了很久。

每到逢年过节，黄家焱常常会收到受助者寄来炸豆腐、地瓜干一类的土特产。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觉得内心很幸福。黄家焱说，法援律师的钱袋子也许不会鼓起来，但是精神世界却很丰盈。

（制图 李法明）

法援律师的担当

徐福平

在我国，法律援助是由政府设立的法律援助机构为经济困难或特殊案件的人给予减免收费、提供法律服务的一项法律保障制度。实施法律援助，律师是最基本的力量。

黄家焱就是一名法律援助律师，从1995年开始，他一直免费为农民工做法律援助：帮助爆破工田江涛打赢工伤官司并获得赔偿，帮助保洁员张春秀拿回欠薪……在这一个个维权的案例中，黄家焱用一颗质朴炽热的心和担当，持之以恒地为困难职工、农民工维权，让困境中的困难职工、农民工看到希望。

我们都知道，由于缺乏法律意识，包括农民工在内的一些职工在出现劳动纠纷、职业病鉴定、工伤赔偿等问题时，常常处于弱势地位，难以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长期致力于为困难群体维权的黄家焱深切地体会到，“法律援助，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让没钱的农民工也能打得起官司。”成为这位侠骨柔肠的维权律师很重要的一个信念。

为了让更多的农民工增强法律意识，黄家焱撰写了3本普法书籍，举办普法讲座，开展法律咨询400多场次，调处工伤劳资纠纷案件5000多件，法律援助3000多件……23年公益律师之路，黄家焱把农民工法律援助工作当作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他以法律为准绳、事实为依据，保护困难群体，体现了一名律师的职业道德和专业素养，维护了劳动的尊严和法律的公正。

为了给更多困境中职工带来希望，在维权的路上，黄家焱不会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