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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7年04月24日 星期一

丢在角落的“红笔”

舒年
《工人日报》(2017年04月24日 06版)

首播于2007年1月的《大明王朝1566》,终于在十年后的重播中,成为当下朋友圈热议的话题。而对比1999年1月首播的《雍正王朝》,同样是面对“国库亏空”“朝官腐败”,嘉靖皇帝依旧稳坐帷幔之后,雍正皇帝却亲自批奏折批到夜深人静,两剧情节有相似之处,画风却截然不同。

嘉靖年号启用于1522年,雍正登基于1722年,相差整整200年,巧合的背后却有大不同。这一切的变化,与一支“红笔”分不开。

明代官员奏事,用的是奏章,不过,如果各级官员的奏章都直接摆到皇帝面前,估计皇帝每天过得都像高三考生一样。于是,明朝设计的奏事体系是这样的,官员的奏章先送到内阁,内阁用黑笔把处理意见写好,叫做“票拟”,然后送交皇帝,皇帝用红笔朱批。

这套体系在设计之初是运转完好的,内阁学士比皇帝更了解各部和各省的状况,做出的票拟比较贴近实际,而皇帝手中也有“终审权”。但是,这里面忽略了一个问题,内阁学士们为了保住官帽,自然不敢懈怠, 但如果皇帝本人贪玩呢?

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爸爸写作业勤奋,不代表儿子不喜欢打游戏。

明代皇帝的游戏花样是非常多的。正德皇帝喜欢玩过家家和模拟动物园,命人在宫中修建街坊,太监宫女扮百姓自己扮富商,玩乐其中,还在京城各地修了豹房、虎房和象房,迄今北京还有谐音的“报房胡同”。天启皇帝喜欢玩模拟建筑师,自己亲自钉木锯板,花了一年时间做木床,为了和太监玩球亲自设计了五座蹴园堂。万历皇帝干脆直接旷工30年……

那么,问题来了,皇帝旷工的日子,红笔被丢在角落里,但总要有人拿起它,因为权力还在那里。

拿起它的人,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明朝内廷设有十二监四司八局共计二十四个衙门,每个衙门都有各自的掌印太监来负责,司礼监则名为十二监之首。不过,在朱元璋最早设立这个部门时,司礼监只是掌管皇城内的礼仪和刑名,并无太多实权。这就好比外朝的六部中,清闲的礼部远不如户部和工部肥一样。

但是,从明宣宗开始,皇帝将一些“不重要”的奏章交给司礼监代为“批红”,久而久之,皇帝干脆将所有的奏章都丢给司礼监“批红”,刚开始,司礼监还会依照内阁的“票拟”照抄,再后来,双方讨价还价的余地就越来越大。

每一个贪玩皇帝的背后,都有一个“勤奋”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渐渐地,帮着皇帝“批文件”的后者,越来越觉得自己才是皇帝。比如正德年间的刘瑾,玉玺都伪造出来了,天启年间的魏忠贤,直接把自己弄成了“九千九百岁”。对于这些人来说,秉笔为民还是秉笔为私就不言而喻了。

到了清朝,司礼监被废除,太监不再手握红笔,大臣们的奏章也改为奏折,可以直接奏陈皇帝,而不用担心别人看见。当然,皇帝的工作量也就随之增大,比如像雍正一样。

司礼监的旧址,就在现在北京景山公园后面的吉安所一带,房价挺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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