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刚过，寒意愈浓。

11月6日11时53分钟，在北京南站发往青岛的G183次列车上，全总文工团的演职人员们却异常兴奋。尽管每年都要到全国各地慰问演出，但这一次去山东的意义却显得尤为特殊。

全总文工团从1956年建团以来，到今年刚好走过了一个甲子的轮回。而作为一家专门为职工服务的国家级艺术团体，走基层，将演出活动送到职工的身边，或许是最好的庆祝方式。

慰问演出的形式，60年风雨历沧桑。而随着大众媒体的发展，特别青年一代职工群体的成长，职工的文化需求也日益多元。什么是职工真正爱看的节目？怎样让他们能参与进来？如何让创作能深入基层、更接地气？带着这一些列问题，为探索“慰问演出新模式”，艺术家们开始了一趟新的旅程。

没有“舞台”的表演

舞台！舞台！

对于负责此次慰问演出导演工作的张丛笑，从事歌唱表演工作37年来从未如此清醒地认识到，此前成就她的舞台，如今却给基层慰问演出带来弊端。

舞台，有时意味着距离。舞台与观众的空间距离，决定着表演与观众的心理距离。

“之前慰问演出，都是正式演出，需要舞台、地毯，要在正式的演出场合。尽管有时候是为了保护演员，但由此产生了和慰问对象之间的距离感。”她说。

为了打破以往的模式，让观看演出的职工感到亲近，此次若干场演出，均取消了传统意义上的舞台。

11月7日下午，在这次慰问企业演出的第一站——海尔空调胶州互联工厂的演出现场，除了必要的音响设备和简单的照明，没有任何复杂舞美设计。在生产线旁的空地上，工人们自然地围成一个圆，而这圆形的场地就是“舞台”。演员们出场前，就分布在职工当中，甚至主持人都不在所谓的“舞台中心”，不时地出现在观众席的不同角落。演员或自报家门、或同身边的职工拉家常开始，慰问演出，成了开在车间里的一个大“聚会”。

同职工零距离的互动，让整个现场氛围不断高涨。

国家一级演员博林和徒弟带来的小品《欢声笑语》，让现场笑声不断；著名歌唱家苏红的一曲《小小的我》、晃圈吉尼斯世界纪录保持者金琳琳的晃圈表演获得了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

“今天，老师们的表演离我们这么近，让我感觉特别温暖！”也有现场的职工如是说。

从山东胶州到潍坊，再到德州，5天9场的演出活动中没有一场专门搭建舞台。

“我们现在，不搭台，不带那么复杂的舞美设备，跟一线职工零距离接触，就是想把我们这样一个国家级的艺术团体同一线职工的心理距离消除掉。让他们真正感觉到，文工团是工人自己的艺术团体。”此次的领队之一、全总文工团党委书记李庆忠说。

“时代在变，文艺工作也要变”

没有了舞台，就少了与观众的隔阂；没有了隔阂与职工就有用心的互动；而因为走心，让演出的过程中出现了诸多感人的画面。

11月7日，由博林和苏红两位艺术家组成的演出分队前往青岛团岛灯塔慰问灯塔守护人全国劳模王炳交。

王炳交夫妇孤独的守护灯塔40多年，在岛上每天看不到其他人，只有一条狗陪着他们。他们的事迹对两位艺术家的触动很深。“在这样一个枯燥的岗位上，守护这么多年，是常人做不到的。”博林说。

8日上午10时左右，文工团的表演艺术家们奔赴胶州市天泰广场，马路边的一块空地上，身着橙黄色工作服的环卫工人们已在预定场地等候。看到秋风清冷中的他们，演员们的热情却顿时高涨了起来。

“曙光透进路旁的林荫，铃声打破黎明的寂静，姑娘驾驶清洁车，晨风吹动着你的衣襟……”

没有舞台，没有音箱设备，青年歌唱家贾少林和李金点这对老搭档，在环卫工人的节拍声中开始了演出。

唱到深情处，结束了一曲，贾少林忍不住打乱了原来的演出安排，加唱了一首《父亲》，献给在场的男职工们。

“当我握着他们的手演唱时，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的是害羞与喜悦。那种神情是很复杂的。而这种复杂却是真正触动我的东西。领悟他们的眼神和期待，这是我们真正需要学习的地方。”

看到团里青年人的收获，张丛笑很欣慰：“深入到基层去学习，对于我们来说，特别对于青年演员来说，真的是难得的机会。参观海尔时，他们有一句话我印象深刻：没有成功的企业，只有时代的企业。”

她说，道理是相通的，时代在变，文艺工作者你不变，能行吗？

“现在电视、网络，各种节目他们已经看了很多了。这对我们的工作提出了新的要求：你的作品有没有真正为职工创作。比如，现在职工队伍年轻化，有越来越多的80后、90后，他们又喜欢流行的东西。因此，我们在节目的编排上，有一些原创的作品，是要针对年轻人，给他们带来喜闻乐见的节目内容。”

“我们甘当绿叶”

几场演出下来，互动性是导演在演员们面前不断强调的关键词之一。然而，同职工互动，在表演之时，更在表演之外。

11月8日下午，演出队伍离开胶州移师潍坊市。到达潍坊市后，文工团辅导中心编导张湄，来不及休息，就匆匆赶往潍柴集团。肩负此次为基层企业职工进行艺术培训任务的张湄是个急性子，为了保证第二天下午在潍柴集团的演出顺利进行，她对潍柴集团有表演任务的文艺骨干进行了现场的辅导。

9日上午，演出越来越近了，张湄再次出现在排练厅。

“动作尽量大开”“保持微笑”“自信”……

在她手把手的辅导下，潍柴动力的青年职工们开始还显得羞赧，但动作和神情渐渐的自然了许多。

“文工团的老师果然是专业。”学员们私下里交换着赞叹。“我本以为合唱节目就是站在原地不动就行了，原来还可以这样。”当问到他们对老师的辅导还有什么要求，说的最多的是“希望老师能经常来”。

虽然这次针对基层员工的艺术辅导只是一个尝试，但她希望今后能够常态化。

“舞台上，我们的演员不仅要展示我们的艺术天赋，同时也要甘当绿叶，成人之美。经过我们培训，我们的包装，我们的保障，让每一个职工们在舞台上感到自己能够成为艺术家。”

李庆忠说：“这一次，我们的任务除了履行慰问演出这个基本职责，第二个就是辅导交流。通过这种方式支持基层的文化建设和文化氛围，也是我们为基层提供文化服务的一方面。”

出发与回归

为期一周的慰问演出结束了，而这一次的意义对于张丛笑来说，更像是一次新的出发。她说，她的思路真正的被打开了。她甚至构想，在今后的演出，可以采用非常简单却有效的方式。比如在列车上，在前往演出目的地的途中，针对列车员还有旅途中乘客，可以现场进行一些灵活的、即兴慰问表演，甚至还可以组织一些“快闪”。

“我们为什么就非得要固定的舞台，固定到某一个地方呢？”

张丛笑说，我们随时都在跟职工的接触当中。“在火车上，首先列车员就是我们的职工，就是我们工会的会员，旅途当中的很多人都是职工。今后，我们的表演要更多的辐射到各个层面，并不拘泥于地点和形式。真正的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的表演和艺术就在他们的身边。”

“全总文工团从组建那天开始，到一线去为职工服务，为百姓演出，就是她的基本职能。过去因为条件艰苦，老一辈艺术家们都是自己背着行李，带着脸盆，边体验生活、参加劳动，边慰问演出。而这一次，其实更像是一种新的回归。”李庆忠说。

（本文图片均为资料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