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凭借优质服务获得“滴滴全国十大司机”称号的边利军可能无法继续在北京开网约车了。

10月8日，北京、上海同时出台网约车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要求本地网约车“司机为本地户籍”“车辆为本地牌照”，同时对车辆规格也作出了较为严格的规定。

地方细则一出，引发社会热议。滴滴出行方面表示，细则将导致网约车数量骤减、司机大幅减少。以上海为例，目前从事网约车的车辆符合新轴距要求的，不足1/5；上海已激活的41万余司机中，仅有不到1万名司机具有上海本地户籍。尽管北京的相关数据并没有公布，但是业内人士估计，北京的情况也不会太好。

北京网约车细则将于11月1日实施，不出意外，大量网约车司机将退出北京市场，边利军便是其中一员，他卡在了户口上。连日来，《工人日报》记者通过亲身乘坐、电话采访、加入司机微信群等多种方式，就如何看待地方细则，退出后将何去何从等问题采访了几十位网约车司机。

“心情就像坐过山车”

户口落在河北燕郊的边利军已年近40岁，孩子刚上幼儿园。曾在一家公司做过市场营销经理的他考虑到开网约车时间较为自由，可以照顾家，去年6月注册成为一名滴滴司机，起初专车、快车的单都接，今年4月开始专接相对高端的专车单。

“刚入行的时候有两个担忧，一是这份工作不太体面，怕被熟人知道。”10月12日，边利军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最开始接单的时候，会选择离家远点的地方开工。时间久了，他发现乘客对专车司机比较认可，自己也凭借优质的服务获得不少乘客的认可，大部分乘客在软件上对他的评分都是满分。9月底，他凭借优质服务，获得“滴滴全国十大司机”称号。

边利军的另一个担忧则是网约车的合法性。“刚入行的时候，网约车还不合法，在路上总是怕被查。”今年7月份，《网络预约出租汽车经营服务管理暂行办法》出台，网约车的合法地位被明确。“本以为合法就可安心开网约车了。”边利军说，北京网约车细则一出，他的心“又凉了”。

相比较边利军只是卡在户口这一环节上，更多的受访网约车司机多项条件都不符合规定。他们表示，“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以为网约车合法了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北京网约车细则“这么严”，户籍、车牌、车辆规格都有要求。

家住西直门的王军是地道的北京人，他驾驶的紧凑型SUV长城H6不符合细则对于车辆规格的要求。“我本来也就是闲着才出来接单，不让干就不干了呗。我认识一些司机，贷款买的车，租的北京车牌，现在不让干了，他们怎么办呢？”

北京网约车细则征求意见以来，引发了不小的争议，有人认为“过于严苛”，尤其是户籍限制。有媒体评论指出，即使网约车细则最终落地，也应留出修改的“窗口”。开门立法之后似应充分集纳社会意见，适时进行必要调整。

“大不了再挂灯跑黑车”

从黑车司机转型做优步司机的东北小伙子陈晨，其父母早年来北京打拼，赶在实行车牌摇号政策之前，买了两辆车。他开着其中一辆专门趁夜里不堵车时拉活儿。“我除了车牌符合条件之外，其他条件都不符合。”10月11日凌晨，记者搭乘他的车时，他表示，“大不了再挂灯跑黑车”。

所谓的挂灯跑，是黑车司机们的形象说法。因为大多数黑车都会在内部的顶上安装一个红灯，以方便乘客识别。陈晨在开网约车之前，在昌平北七家、小汤山一带拉黑活儿。

本报记者曾实地调查过北京一些郊区的交通状况，由于很多出租车不愿意去、公共交通有待完善，不少居民无奈打黑车出行。

记者被陈晨拉进一个有300多位网约车司机的微信群里后发现，有不少像他这样从黑车司机转型过来的。在回答何去何从的问题时，有十多位司机在群里接龙式地贴出了同样的答案：挂灯跑。

受访中，不是由黑车司机转型来的网约车司机则表示，“看情况再定出路”“再找其他活干呗”。还有相当一部分网约车司机是兼职，平时不忙才出来接单。曾经做过建材生意的李刚表示，“这回可以专心做建材生意了。”

“本就不准备开网约车了”

相比大多数希望北京网约车细则能够相对宽松一些的司机来说，采访中，记者发现一部分网约车司机实际已经萌生了退意。

“不挣钱，本就不准备开网约车了。”赶上过网约车烧钱补贴的杨磊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以前每拉够一定的单数，会有补贴。比如，一周完成70单，奖励7000元，高峰时段接单，金额还会乘以一个倍数，一个月挣2万多元不费事。现在补贴没有了，除去油费和被公司抽取的20%费用，一个月只能挣6000元左右，而且这还是加班加点挣出来的。

据悉，今年以来，一些网约车公司不断下调对司机的补贴，直到最近全面停止补贴。几乎同时，乘客乘车的价格提升了。

“补贴没有了，一个重要的影响就是乘客的评分没有什么意义了。”杨磊说，以前如果乘客的评分过低，可能拿不到补贴，还影响派单。“现在没有补贴了，对乘客的评分肯定没有以前那么在意了。”

实际上，在舆论热议北京网约车细则过于严苛的同时，也有一些人表示网约车确实应该加强管理：现在网约车早都变了，不但比出租车贵，而且出事后打客服没人管。此外，还有人质疑网约车公司抽成20%的合法性。一些网约车公司旱涝保收，在不承担车辆损耗、油费、车险、司机五险一金等支出的情况下，每一单抽成20%多。

无论是迫于较为严格的政策，还是出于谋生的需求，大量网约车司机都将被动或主动退出。这些司机退出后，如何满足已经扩大的约车出行市场需求则成了很多人关心的问题。

（应受访者要求，王军、陈晨、李刚、杨磊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