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皇家建筑屋顶的常用材料，始于周代，距今已有2000多年历史，被誉为“中国五大名器之首”（琉璃、金银、玉翠、陶瓷、青铜）。据《大清会典》记载，非皇家特许，普通大臣和百姓不得使用琉璃。鉴于此，皇家建筑集中的北京和盛产优质原材料的山西，成为琉璃生产繁荣的地区。

不过，随着新型建筑材料的普及以及琉璃烧制人才的缺乏，琉璃生产技艺逐渐被边缘。2008年，“琉璃烧制技艺”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近日，记者采访了琉璃烧制技艺在北京和山西的两位传承人，他们都在努力摸索传统技艺在新时期的生存方式。不过，在忙于为琉璃技艺谋出路的同时，两位传承人也在将老手艺推向市场的过程中陷入了迷茫。

光芒：环环相扣的工艺

赵长安1993年开始学习传统琉璃制作工艺，至今已23年。“选料、塑形、配釉、烧窑，每个环节都有专门的师傅和特殊秘诀。”今年50岁的赵长安在北京现有的琉璃工艺传承人中年纪最小。

苏永军是山西琉璃烧造技艺的代表性传人，在他的家乡太原市东郊马庄山头村，盛产一种制作琉璃的优质泥料——低铝坩土。从洪洞大槐树一带到苏家湾再到马庄山头村，苏氏家族的迁徙史，就是一部寻找优质泥料、不断改进品相的琉璃进化史。

赵长安在北京，苏永军在山西，虽然所属流派不同，但琉璃制作的技艺却异曲同工。

琉璃制作要经过泥料选择与制备、坯体成型、高温素烧、施釉、低温釉烧5个环节，每个环节都有严格标准。

“现在的东西做出来都没以前漂亮了。”赵长安坦言，在坯体成型阶段需要精雕细琢，而如今，很多人将泥料放在模具里，成型后简单打磨一下就进行下一道工序了。

事实上，雏形显现后并不能进窑烧制，还要有一个降燥过程。进窑时每个物件的摆放位置也有讲究，“大件、小件的摆位，以及每个物件的间隙，都决定了烧制是否通透”。赵长安说，高温烧制后，合格的坯体要从内到外都呈白色，否则在施釉结束后琉璃就会没光泽。

苏永军家族掌握了孔雀蓝琉璃釉和宫廷黄瓦配方，这让他很是引以为傲。过去，釉彩的配制是最隐秘的技艺，尤其像孔雀蓝这样的釉料配方，有“传内不传外，传媳不传女”之说。

琉璃烧制的最后一步——低温釉烧，是考验琉璃烧制者手艺的试金石。窑炉形状、装窑方式、窑位分布、烧制时间、窑温火候等，环环相扣，一个小细节的失误都可能导致琉璃烧制的失败。即便这样，也还是要看运气，琉璃在最后恒温晾置的过程会有炸裂的可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苏永军说。

繁忙：为琉璃技艺谋出路

琉璃技艺要求从业人员在掌握工艺技术的同时，具备一定的艺术修养和耐心，体会配方、口诀、窍门的深意。

“就连我儿子，也只掌握了不到一半的造型技术，只能给我打下手。”苏永军坦言，很多年轻人面对这项难度大、见效慢的手艺望而却步。

如今，赵长安和苏永军都在想办法为琉璃技艺谋出路。

2007年，赵长安从原供职单位办理了停薪留职。从此，他开始一边给古建企业解决琉璃方面的技术问题，一边潜心开发设计琉璃工艺品。

在他看来，这些琉璃艺术品是他真正的兴趣所在，不过这项收入并不能满足基本生活开支。记者了解到，多年来他开发出微缩九龙壁、微缩祥瑞影壁挂件、屋脊正吻摆件等多款琉璃艺术品。

从牌匾文化入手，苏永军将琉璃制作成字或图案形状，镶嵌在木料、石料和金属上。苏永军告诉记者，“私人订制”的理念契合了市场需求，吸引了不少客户慕名而来。此后，他又探索出琉璃材质的砚台、镇纸、印章等文房用品。

在苏永军看来，让琉璃回归日常生活是最好的技艺传承方式。接下来他打算将祖上传承的隐秘技艺免费公开，吸引更多年轻人入行。

迷茫：“既力不从心，又充满矛盾”

“这个挂件做得很好，但外观设计太差。”

“对，我只懂做琉璃，不懂包装和销售。”

“不如交给我来做。我会给琉璃换上更符合市场需求的包装，同时制作说明书，系统阐释产品文化内涵。”

这是一段经销商与赵长安之间的对话，出现在日前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传统技艺展演会上。这位经销商信心满满地对赵长安说，从他掌握的销售渠道来看，琉璃产品存在很大市场需求，并不是小众市场。

琉璃产品曲高和寡，这是一个长期困扰赵长安的问题。

他告诉记者，以他做的屋脊“正吻”为例，很少有人愿意了解摆件的文化意义，导致实际购买者寥寥无几。记者查阅资料发现，“正吻”的原型是“龙之九子”中最小者，民间称“吞脊兽”，据传喜欢在险要位置张望和吞火，将其放在屋顶之上，有避火、驱邪之意。

在让琉璃产品走向市场的过程中赵长安感到“既力不从心，又充满矛盾”。

一些销售商急于实现批量生产，反而背离了老手艺的初衷。赵长安坦言，琉璃工艺品制作周期长，产量小，限制了行业发展。

“在不降低技术标准的前提下要想提升产量，最好的办法还是增加从业人数。”赵长安认为，琉璃烧制技艺面临的最大问题还是从业人员太少。

就业创业小贴士

学习单一的琉璃雕刻技艺，需要1年时间，但达到业内水准则需更长时间。一件琉璃艺术品售价大约在200元～300元，用料成本较低。目前，国内名胜古迹的皇家建筑屋顶几乎全由琉璃瓦构成，而这些名胜处的旅游纪念品中，琉璃艺术品处于稀缺状态，市场前景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