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营地，拒之门外

从当地时间上月29日到本月1日，法国出动防暴警察和施工队，在北部港口城市加来附近一处被称作“丛林”的难民营拆除其南部区域临时搭建的违法建筑。由于多数难民拒绝搬离，抗议者和警察间爆发冲突，抗议者点燃了大约20处安置所。

警方说，大约20名施工人员29日在警方护送下进入“丛林”难民营指定区域开始拆除简易居住设施，遭到难民抗议，且抗议人数越来越多，上百人开始向警方投掷石块，其中一些人持铁棒走上公路，拦截前往加来港口的车辆。防暴警察使用催泪弹，将抗议难民逼退回去。

加来位于英吉利海峡最窄处，是法国距英国最近的地区。长期以来，加来一直有难民聚集，他们试图闯入连接英国和法国的英吉利海峡海底隧道，藏身前往英国的车辆中，伺机偷渡到英国。在此前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丛林”难民营由帐篷区发展成为拥有餐厅和商店的“迷你城镇”，生活在该难民营的人绝大多数来自中东、阿富汗和非洲。法国当局称，清理行动将会涉及大约1000名难民。但难民援助机构认为，生活在这里的人数远高于这一数字。

2月19日，加来海峡省政府下令，要求难民24日20时之前搬离“丛林”难民营南部区域，根据当局的转移安置方案，搬离的难民可以转移到“丛林”北部由集装箱改装的“半永久”住处，或者到法国其他地区设立的大约100个难民安置点。但在居于“丛林”的难民看来，集装箱改造成的居住场所空间拘束，活动受限。还有一些难民没有放弃移民英国的希望，不愿在法国申请避难。

与此同时，在欧洲大陆的另一端，难民和警察的冲突也在“同步上演”。

当地时间2月29日中午，数百名被困在希腊、马其顿边境走廊伊多美尼的难民占据了连接希腊和马其顿的铁路轨道。有些难民举着写有“开放边界，没有食物可吃”以及“我们是人，不是动物”等抗议的标语牌。约300名来自伊拉克和叙利亚的难民冲破警察的封锁线，并试图推倒两国边境的铁丝网。为阻止他们，马其顿警察使用了催泪弹。

目前，在马其顿希腊边界附近希腊一侧有大约7000名难民，其中许多人来自叙利亚和伊拉克，他们希望进入欧洲西部和北部。但由于奥地利和巴尔干半岛国家限制入境难民数量，众多难民被困在希腊和马其顿边境。希腊政府近日警告，因为从土耳其来的难民船现在仍每天不间断地登陆希腊海岸，如果邻国继续执行限制难民措施，滞留在希腊的难民人数本月将达到7万人。

互相指责，申根“受伤”

根据联合国难民署统计，2015年有超过100万来自中东和非洲的难民涌入欧洲，今年截至2月中旬，抵达欧洲的难民已经达到8.3万人。尽管欧委会极力维持协调统一的难民政策，但在汹涌不断的难民大潮前，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国家选择闭关自守，此举不仅引发邻国的不满，更令申根体系面临严峻挑战。

上月24日，奥地利政府邀请阿尔巴尼亚等10个西巴尔干国家的内政部长及外交部长，在维也纳举行应对难民问题会议。会后发表的“维也纳宣言”称，与会各国同意共同采取更加严格的管控措施，有效降低难民流量。值得注意的是，欧洲难民政策的主要制定者德国和大批难民涌入的希腊，都未获邀与会。

希腊对此反应激烈。希腊移民部长穆扎拉斯表示，这样的外交举措是“19世纪的”。他还誓言希腊不会接受本国变成“欧洲的黎巴嫩”。希腊总理齐普拉斯愤怒地表示，针对难民问题采取单方面措施不仅违背欧盟法律，而且将严重侵蚀欧洲一体化的基础。他威胁称：“希腊拒绝变成永久性的难民营，如果其他成员国不履行共同应对难民危机的义务，希腊将阻止欧盟通过任何新的决议。”

2月25日，希腊政府宣布召回驻奥地利大使以示抗议——一个欧盟国家居然召回了驻另一个欧盟国家的大使，这被外界视为“史无前例”的举动。此外，希腊媒体26日报道，奥地利内政部长莱特纳原计划近日访问希腊，但被希腊拒绝。希腊官员称，奥地利方面必须首先改变在难民问题上的“单边政策”。

而另一方面，奥地利对希腊和德国也是满腹牢骚。奥总理法伊曼说希腊“根本像在开旅行社”，为那些希望到欧洲其他地方生活的难民服务。奥外长库尔茨则表示，德国无限制接收难民的做法已经宣告失败，他认为开放边界只会令难民问题变得更糟。库尔茨呼吁德国设定接收难民的上限。

自去年以来，申根区26国已有德国、奥地利、法国、瑞典、挪威、丹麦等国先后恢复临时边境检查，比利时也于上周恢复了与法国之间的边境管制，这使得申根体系遭受沉重打击。欧盟负责移民事务的官员阿夫拉莫普洛斯警告，留给欧盟控制难民数量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如果无法找到可行的解决方案，欧盟的相关机制可能会“面临崩溃”。

面对移民和难民人数不断激增，欧盟各国负责处理难民危机的内政部长上月25日在布鲁塞尔开会。阿夫拉莫普洛斯指出，各会员国不能通过单边、双边或三边行动处理难民问题，必须通过欧盟整体加以应对，否则将产生负面效果，甚至是人道危机的冲击。

默克尔称，政策不变

尽管包括德国在内的欧洲多国纷纷收紧难民政策，但德国总理默克尔上月28日在一档电视专访节目上的表态，或许还是能让九死一生的难民们寻得一丝慰藉。

2月28日晚，德国总理默克尔亮相德国电视一台著名访谈节目“安妮·薇尔”，这也是这档节目女主持人的名字。去年10月7日，正是通过这档节目，默克尔在难民问题上那句著名的“我们能成功！”口号深入人心。

“我无比坚信，我正在推行的这条道路是正确的。”在这场访谈中，默克尔坚定地捍卫了她不设上限的难民政策：“没有‘B计划’（备选方案，即德国关闭边境）”，“我对于实现一个欧洲范围内的解决方案是乐观的”。

默克尔也给出了乐观的理由，包括她通过解决产生难民的根源，正在减少到达德国的难民数量。她承诺将捍卫欧洲边境，打击非法移民。

默克尔解释说，她与欧盟轮值主席国荷兰政府和欧委会一起，希望能在3月7日同土耳其达成协议，限制前往欧洲的难民数量。此外，默克尔呼吁，必须努力推进叙利亚危机政治解决进程，“如果现在叙利亚能保持停火，情况将完全不同”。

默克尔还对希腊目前的处境表达了看法。她指出，欧洲绝不能置希腊于不顾。此前欧洲各国曾做出巨大努力使希腊留在欧元区内，不是为了此时将其抛弃的。

而对于主持人提出的“暴力示威抗议，以及公然仇视难民现象，是否有可能演变为类似上世纪20年代德国魏玛共和国时期面对的危及民主政体的运动？”这样一个尖锐问题，默克尔说，她不认为会有这样的结局。她表示，虽然人们应重视相关的警告，但“以我们的价值观为基础，解决问题，这是我的使命”。

不过，默克尔也坦承，难民危机是其执政以来遇到的最困难的问题。

去年下半年开始，随着涌入欧洲、尤其是德国的难民人数越来越多，一直在德国政坛拥有高支持率的默克尔开始频遭质疑。默克尔的满意度从去年9月的63%跌至11月的49%，同期反对默克尔难民政策的巴伐利亚州州长泽霍夫从28%升至45%。

在上月28日的访谈播出次日，最新民调显示，默克尔的满意度从一个月前的46%升至54%，泽霍夫则跌至38%。不过，对于默克尔的难民政策，高达59%的受访者表示“几乎不满意或完全不满”。

德国《焦点》杂志2月29日这样评论默克尔接受电视专访给人留下的印象：随着难民潮的不断升级以及德国的欧盟以及欧洲伙伴国纷纷弃默克尔而去，“我们能成功”这句乐观口号在半年以来逐渐变为默克尔“‘我能成功！’的孤独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