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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6年01月16日 星期一

“动批”的最后时光

本报记者 杨学义 李丹青
《工人日报》(2016年01月16日 02版)

2015年12月31日,北京,市民在“动批”聚龙市场扫货。本报记者 王伟伟 摄

2015年12月31日,北京“动批”聚龙市场。门店纷纷挂起了“甩卖”、“清仓”的牌子,一条条20多米长的走廊,来往顾客摩肩接踵。

“动批”,北京西直门外动物园商圈数个服装批发市场的总称,曾有91家大小不等的交易市场,总面积超过40万平方米,经营商户近2万户。在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大背景下,批发市场这一业态已不适应北京的产业发展定位。于是,自2014年启动疏解工作。

聚龙市场是“动批”第7座被撤市、闭市的市场主体,累计实现疏解产业升级20.6万平方米。1月12日,北京市西城区区委办主任、北展地区建设指挥部总指挥孙硕在该区两会新闻发布会上表示,2016年年底前,“动批”疏解将基本完成。

一度有着“亚洲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之称的“动批”,已进入了最后时光。

有人不舍,有人轻松

“这里曾是一块黄金宝地。”年过五旬的王彤对记者感慨。这是他在“动批”聚龙市场的最后一天。

他哥哥在山东威海老家经营一家服装厂,他和妻子就一直驻扎在“动批”,已将近20年。

王彤坐在打包好的衣服上,跟《工人日报》记者回忆起自己的职业生涯。上世纪90年代中期,王彤和妻子来到这里,代表家族和来自全国各地的同行“一决高下”。“最初我们的摊位小得很,经过不断设计新款式,吸引新客户,摊位越做越大。”

“我们家服装厂的壮大,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这里。”王彤说到这里,一脸得意,随即又流露出不舍, “毕竟快20年了,一辈子有几个20年呢?”对他而言,很多维持多年的客户关系可能随着闭市而中断,“我总觉得通过电商维持的关系是冰冷的,不如面对面那样牢固”。

接下来怎么办?王彤很是焦虑,他必须找到新的经营模式,“时代变化太快,我不能落下”。

与王彤不同的是,面对闭市,刘强显得很轻松。90后的他来自广东,在这里驻扎的时间不长。“幸好还有电商,我们一直在做。”他对记者说,自己从入行开始便坚持电商与实体店双管齐下。接下来,他会考虑回到广州,寻找更适合实体店经营的地方,“路有千万条,看你怎么走!”

“腾退是迟早的事”

“其实我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动批’疏解的消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王彤说,大概3年前就传出了“动批”撤市、闭市的消息。

3年来,最初的“传言”,一步步变成了现实。

去年,一大批市场开始腾退,让“动批”的商户们意识到这次疏解“是来真的”。于是,处理摊位和规划未来,就成了他们面临的两大问题。

记者采访了解到,“动批”的摊位有很多都是经历了好几层租赁关系才到了最后的实际经营商户手里。“在处理摊位的时候,还挺心慌的。”刘强说,由于不知道租赁源头在哪里,担心自己得不到应有的赔偿。一时间,各种“说法”都出来了。

在1月12日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西城区政府明确介绍了聚龙市场疏解闭市“六步法”,其中第二步材料审核,就是着力解决这种复杂的租赁关系:“如有摊位出租现象,需由摊主和承租人一起到现场签署《承租摊位解除协议书》,并经由市场方到摊位现场核实情况后方可进入下一步。”

北展地区建设指挥部总指挥孙硕也表示:“从去年6月份开始,很多要疏解的市场便不再收商户租金,商户在市场做的生意是不花钱的、没有成本的,而且我们也告知商户不收管理费是因为可能随时要面对疏解、腾空工作。”

不过,在依旧营业中的众合市场一层,记者看到张贴的《告示》中有这样的表述:“到目前为止,市场未接到政府批办的任何疏解方案和闭市时间,市场仍处于正常经营状态。”这份告示提醒商户,要在规定期限前,及时缴纳租金。

记者在现场看到,众合市场的摊位使用情况依然饱满,并未有萧条景象。来自河南的商户朱先生说,这里确实流传过各种各样的“说法”,导致一部分商户对继续缴纳租金产生了动摇。“大部分人都在规划着未来,大家都知道,腾退是迟早的事。”

孙硕向记者出示了一张“‘动批’市场疏解示意图”,图上的众合市场已被标红,这是“正在进行,有望近期疏解”的标志颜色。

“好好思考一下未来”

继续做实体店、改做电商、回家待业,这是记者询问20余名商户后得到的3种答案。而第一种选项,是北展建设指挥部需要为众多商户考虑的。

2013年底,指挥部一成立,便开始着手规划在京外寻找新的产业城。“市发改委、市规委、市商委、西城区政府就北京周边具有条件承接的市场,进行了充分的考察、论证,包括白沟、石家庄乐城、固安、怀来、廊坊、唐山、天津等周边具备条件的,都走了一圈。” 孙硕说,选项之多、任务之重,远远超过了当初的预期。

然而,众多商户对于北京周边,并未有太多青睐。王彤告诉记者:“‘动批’的优势就是一种聚合效应,成规模才有吸引力,把我们疏散去别的地方,就是重新养市场嘛。”

孙硕介绍,在选择疏解地域的时候,他们主要考虑的是市场基础、发展潜力和生活便利这三个指标,“我们给商户提供的不是唯一或‘唯二’的选择方案,但至少是‘唯三’或‘唯四’。”

“事实上,东京、伦敦、巴黎、纽约等很多国际大城市,都经历了聚集、疏解、再到优化的过程,北京的疏解是符合城市发展规律的。”北京国际城市发展研究院发展规划研究中心主任秦坚松研究员告诉《工人日报》记者,“疏解是一个长期工作,不是短期之内就能完成的,所以在决策过程中,一定要注重科学性和合法性,并给予一定的社会(包括市民、商户、企业等)多元参与,不要仓促,不然会造成很多社会问题。”

聚龙市场闭市后,刘强将一些没有卖出去的衣服发回原厂,一些实在无法寄走的留给了隔壁的同行。“虽然我做电商,但我享受和同行相处的时光,和顾客讨价还价的乐趣。”刘强不自觉地感叹了一句,“这些东西,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

“电商冲击、产业疏解,这对个人都是不利的。但人是活的,总会想出新办法!”王彤即将返回威海老家,他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好好思考一下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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