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室观复】别再拿知识分子说事儿了
大约是知识分子自视太高了,他们中有不少人动辄就将重负扛在肩上,很英勇的样子。
在不懈地批判各种恶劣的现象——比如社会风气、个体修为——之余,针对社会现状中的病患,有识之士新近又重新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如“最应该反思的是知识分子”,或者“知识分子腐败”比他者腐败更令人绝望等等。
说这些话的当然是知识分子,之所以想当然地把自己当回事儿,估计是忘记了自己散播的毒雾,不小心吸食过度的原因。
先看看寻常百姓将知识分子置于什么台面:也许是酸秀才,也许是臭老九,当然,也可能是有远见卓识的带头大哥,更可能是造反不成的文弱呆子。总之他们不是一个有机的群体。
可是知识分子不这样思考,所谓的“社会良知”就是很流行的自我标榜。想想秦始皇如果不是吸纳了知识分子的计谋,未必会焚书坑儒:社会良知屠戮社会良知?这样表述怎么看都不妥当吧?还是劳动人民眼睛雪亮:知识分子就是一堆杂烩嘛,何必胡思乱想那么多。
当然,不管是卫道士还是暗夜的探路者,知识分子都有点像精英。大多数时候,大多数知识分子都有典型的毛病,那就是不停地表述对现状的态度,保守者或者激进者相信自己是真善美的护卫或探索者,不过真要改变风向,行动力和想象力的影响哪个更卓著呢?
更糟糕的是,因为面对民众的选择,那些想跻身“领袖”级别的妄想总是受追随者的动机左右,这样,从道德的角度看,显然是无良品性。反过来看,欲望驱使下短视的选择才是决定知识分子卑鄙的终极力量,那些被卑鄙的知识分子未必不是群氓的炮灰。
大问题说不清楚,还是探讨小事妥帖些。
事实上所谓的知识分子首先是人,是普通人,除了极端的理想主义者,他们和熙熙攘攘隐没在路上的逐利者没有多大区别。作为平庸的知识分子更不好排斥某些口头上批判的东西,比如就医的便利,或者孩子就学的学校选择:知名高校聚集的海淀公平之声漫街四溢,但从未见过谁为了“公平理想”而自觉投孩子于“差”学校。
很多知名“分子”在口口声声的声讨后面,无时不安享等级身份下的利益。这没有什么好苛责的,那些认为“中国知识分子变态、阴暗、心灵扭曲”的大脑在利益面前实际上与其所鄙视的家伙们并没有区别。
东土自古以来就习惯于将不良现象归罪于某些个人或者某个群体,好像纳粹集中营的那些执行者苍白的辩解。不同的是德国人在开始忏悔那个时代:作为一个普通人必须担负什么样的责任。而国人中集加害者和被加害者于一身的绝大多数,今天仍坦然地释罪于某个根本不认识他(她)的人,然后逍遥地翻炒着道德神话。
在这样的文化环境下,声讨知识分子的情绪是不是有些无聊呢?实际上对劣等官员(或许还有某些规章制度)的责备也属于同等逻辑,几乎没有太大的意义。
社会是一个能动的肌体,有自身修复功能(当然也会自损),如果肌体是健康的,个体、个别的群体,就像细胞一样,恶劣生长必遭到抑制、根除。反过来,如果每个细胞都想着自己的利益空间,时刻伺机膨胀,试问,知识分子即便真的如其自诩的是社会良知,但如何能幸免?
制度、文化的变革、进步是每一个人的事,当人们将责任推脱给某个群体或个人的时候,那些被负责的家伙们也可以这样自慰,自觉的担责者实际上就不会存在,也即是说找不到需要改变的人或群体,如此社会怎么改变呢?
当然,具体的事件必然需要具体的人负责,但当人们指向知识分子的时候,针对的范畴是抽象的,是思想或者文化层面的东西,鉴于追随者的动机(往往是利益攫取),如若真的要溯源到责任者的话,我以为那就是我自己:在认识到必须放弃一些个人利益,并确实有行动之前,所有关于公平的期许都是虚妄的。
知识分子们,要闲着没事儿不妨扫扫马路、种种花盆菜,别再拿“自己”说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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