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工业文学座谈会上,退休工人、工人科技能手、一线女工等,纷纷围绕工业文学这一主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听! 对工业文学,工人这么说

赵春青 画
近日,我在一家工厂主持了一次工业文学座谈会。参加座谈的老工人、工人科技能手、女工等10多人,纷纷对工业文学发表自己的看法。而作为召集人的我,也有着10年的工厂生活经历。
一位退休老工人说起工业文学就摇头:“工业文学还没抬起头来!”
一位青年女工接过话:“娱乐热闹,却很少看到工人的身影。”
一位工人科技能手说:“我看,可以这么形容:工业文学是盏微弱的灯,黯淡。工业文学是萤火虫,不打眼。”
一位青工争辩:“不,工业文学是大石块下长的草,更强劲,不怕压,一定能茁壮起来!”
那位工人科技能手接着说:“工业文学是‘女娲炼五色石补天’,应该把天地打扮得漂漂亮亮。”
此时,我也插话:“莫言说,‘文学是在上帝金杯里尿尿’。而金杯是工业锻造的。”
大家七嘴八舌,发言很踊跃,开场白激发了我的信心。渐渐地,话题就拉开和缕清了。
“文学创作是工业建设的最佳伴侣”
喜欢诗歌的青年工人,对上世纪80年代工业诗歌的兴起,很感兴趣。
我们这座城市,著名作家聂鑫森,曾经是一位刀具钳工,他的创作从工业诗开始,上世纪80年代,他出版过一部工业诗集《地面和地底的开拓》,显示出中国产业工人的大作为和豪迈气派,不少青年工人如今还在称颂和模仿。那时候,每个工厂都有“星期六赛诗会”,员工们不论男女老少都参加,著名诗人田章夫和工人诗人罗子英、程政、宋才逢等,都是从工厂走出来的。现在,城市和社会没那种文学氛围了。
一位工人诗作者说:“工业文学是对工业文明的礼赞,也是工业文化的旗幡。在那漫长的岁月里,工业建设给文学创作带来新的意蕴,成为文学发展的源泉,文学创作是工业建设的最佳伴侣,最奇妙的形象创造,也是工业文化最优美最恢宏的艺术体现!”
有位年轻女工,不禁朗读起文学大师郭沫若的《炉中煤》,赞叹不已。
1920年初,留学东瀛的郭沫若创作了《炉中煤》:“……啊,我年青的女郎!/你该知道了我的前身?/你该不嫌我黑奴鲁莽?/要我这黑奴的胸中,/才有火一样的心肠。……”诗以“黑奴”隐喻煤矿工人,抒发对祖国新生的热切期盼,以及愿为祖国献身的强烈感情,同时也表现出对劳工的敬意,劳工是报效和振兴祖国的力量。这首诗,给中国文学吹进一股带有劳工审美形象和现代气息的爱国主义“热风”。
那位工人诗作者,还举出他喜欢的工人歌谣,来说明工人诗歌不可缺少。
他说,一首《颈上血》的歌谣,表现中国产业工人把反帝爱国与推翻封建统治相结合,在创建新社会的斗争中所显示的英雄气概:“军阀手上铁,/工人颈上血,/头可折,/肢可裂,/奋斗的精神不可灭!/劳苦群众,/快起来团结!”
还有一位喜欢工业诗歌的老工人,提起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感慨地做了追述。
写于“九一八”事变后的《扬子江的暴风雨》,真实地描写上海工人在党的领导下,齐心协力,反对日美帝国主义的斗争,揭示国民党反动派对帝国主义妥协投降,迫害爱国群众的罪行。作品最后,码头工人们愤怒地把日本军衣扔进了扬子江,革命群众高唱:“我们不做亡国奴!/我们要做中国的主人。/让我们结成一座铁的长城,/把强盗们都赶尽,/让我们结成一座铁的长城,/向着自由的路前进!”这激越、高亢的悲歌,强化了作品的爱国主义主题,深深地震撼着我们的心灵。
“我们自己不写,等待谁来写?”
不少参加文学座谈的工人,认可工人自己应该拿起笔来,扬眉吐气地写工业文学。
他们豪迈地说:“我们自己不写,等待谁来写?”
他们追述:让人难以忘怀的是,我国曾经涌现出一批光荣的工人作家,他们成为工业文学创作的生力军。1950至1960年代,从产业工人中成长起来的一批工人作家,如胡万春、唐克新、费礼文、万国儒、陆俊超等,他们自己从事工业劳动,最熟悉工人生活。他们给工业文学创作带来质朴清新的气息。陆文夫创作出《葛师傅》、《二遇周泰》等作品,茅盾先生曾经美誉他“力求每一个短篇不踩着人家的脚印走,也不踩着自己的脚印走”。
中国产业工人爱国主义传统及其在文学上的张扬,在改革开放后的新时期,被赋予新的时代内涵。从蒋子龙的《乔厂长上任记》、张洁《沉重的翅膀》(获茅盾文学奖),到谈歌的《大厂》、关仁山的《破产》等小说,或讴歌改革开放的壮美和光辉前景,或描写改革开放的阵痛和困境中的突围,从富有开拓精神的企业家乔光朴,到不甘当弱者的下岗女工金妹(《女工》),我们可以听到中华民族正在崛起的轰鸣声,感受到中国产业工人为祖国现代化大业,勇担风险、无私奉献的高尚品格。诗人王怀让的《中国人:不跪的人》,以外资企业中一个青年工人不肯给外国老板“下跪”而遭开除的故事为抒情的聚焦点,展开丰富联想和富于哲思的抒情,告诫我们做顶天立地的人:“我们——对谁,对谁也不下跪!/我们——永远,永远也不下跪!”这首诗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揭示坚持民族气节对一个国家和民族兴衰的极端重要性。
顶天立地,当家做主!
参加文学座谈的工人们,一致认为:工业文学弘扬中国产业工人最宝贵的品格精神:顶天立地,当家做主!
还有一位老工人,热情地朗诵毛泽东主席的诗词,歌颂毛主席自己带头搞文学创作。
大家情不自禁地随他一起朗诵毛主席的光辉词作《水调歌头·游泳》:
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
万里长江第一桥,横跨武汉江面,终结了京广铁路武汉段靠轮渡联结的尴尬历史,也成为中国人的骄傲。相距30年前,毛泽东曾经伫立黄鹤楼,所见是“沉沉一线穿南北”的满目苍凉和“龟蛇锁大江”的沉郁,如今在江中挥臂击水,却是“极目楚天舒”的开阔宽朗,和在风吹浪打中“胜似闲庭信步”的从容潇洒,更有“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的通畅流动,真正是“换了人间”,而他采用一种更有神话色彩的说法:“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世事变幻,让三峡峰顶矗立的“神女”也为之惊讶。这首词是一项大工业文学作品,对工业和现代化建设作了出色的描绘和赞颂,展示了一个“美好中国”新的蓝图。
凭谁问,如今谁来写工人?
参与座谈者发出这样的声音:如今谁来写工人,谁来写工业文学?
如果我们的作家,能够更多地关注工业建设的新发展,关心工人的生活,一定可以写出优秀的工业文学作品。因为,文学创作的力量无穷无限。创作着,作家会觉得自己无比坚强,会感受到生存的伟大,也会感受到生命的潜力在焕发光彩。
我们广大产业工人,也会涌现出一批新的工人作家,比如已走在前列的“打工文学”;新型工业文学更要“向前走”。中国产业工人作为一个群体,登上“全球最具影响力人物”排行榜,并被评论:“数以亿计的中国产业工人,是世界经济最强大的力量之一。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中国工人为世界经济复苏作出了巨大贡献,成为重要的国家形象代言人。”中国产业工人同样已经涌现出无数科技能人和科技先锋,他们是科技时代的英雄,工业文学同样应该与时俱进,创造工业科技能人和科技先锋的崭新形象,讴歌我们时代的科技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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