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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4年12月04日 星期一

“成功不是一种外化的符号,不是名利场上别人的评价,而是蜕变后的自我价值认同……”

北漂哥和他的“折腾人生”

本报记者 柳姗姗 彭冰
《工人日报》(2014年12月04日 06版)

“我叫王发财,来自长白山脚下,初中辍学,自学打拼走到今天……”王发财喜欢如此介绍自己。 个头不高,一张大嘴,一脸憨笑,一口东北腔外加一个俗到家的名字——这样的他,总能让人印象深刻。

务过农,打过工,受过工伤,热衷写作,曾进城当编辑、南下做记者,得过重度抑郁症,娶到一位大学生美女老婆,二人双双北漂创业,在京城开过公司,办过公益组织,在酒吧自编自演过夫妻相声……

今年32岁的王发财,身上有太多故事,可以写一个很长的故事,有说不出的精彩,也有说不出的“荒诞”。

他说自己“就像一棵长在城市水泥地里的庄稼,在看似不可能的土壤里结出了灿烂的果实”。

在与命运抗争中成长

王发财出生在吉林省白山市的一个贫困山村,童年“在家人喋喋不休的争吵和继母的苛责中度过”。初二被迫辍学后,他虽也下田种地、上山砍柴、外出打工,但与众不同的是,他把所有积蓄和业余时间都花在了买书、看书上——各种各样的文学书。

洗碗工、洗车工、推销员、街头被城管追逐的卖菜小贩……这些营生,王发财都干过,也被黑老板骗过多次,他说:“我经历过中国典型农民工的所有困苦,心里总想着,要靠知识走出闭塞的大山,到全新的世界里去。”

18岁那年,王发财摞下手头所有活计,全心全意投入到写作中。“整天幻想着靠写作为生,啥活不干。” 在父母和村民眼里,王发财过着“荒诞”的日子。

“作品投出去,篇篇石沉大海,周遭的嘲讽和奚落,随时都可以把我的意志瓦解,那真是一段无比漫长的时光!”王发财苍凉一叹,转而露出灿烂笑容:“收到第一篇见报作品和稿费时,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一次偶然机会,王发财对“记者”职业心生敬畏,并萌生出用采编新闻来伸张正义的想法。当时恰好遇到吉林市一家杂志社招聘,王发财心动不已。“本科以上学历,2年以上工作经验,在省级以上杂志中发表过3篇文章”,杂志社的三条要求,除了最后一条,王发财根本靠不上边,朋友都笑他痴人说梦,但他还是勇敢地投出了简历。出乎意料的是他被破格录用了。

王发财十分珍惜这份工作,他总要花更多心思去对待每一篇稿子,很快得到了社领导的认可。但巨大的工作压力,也让他患上了抑郁症,连大白天看日头都是黑色的。无钱医治,他就自学心理学,积极进行自我调试,顽强地挺了过来。

就在大家以为这个“不务正业”的王发财在“自学成才”后会发展下去之时,他又毅然放弃令人羡慕的工作,只身前往湖南去追逐“真爱”。然而,这次命运之神并没有青睐他,他失败了。

7次创业如“过山车”

经过几番挣扎,他成功受聘湖南一家报纸,成了一名真正的记者,也渐渐走出了阴影。王发财在湖南当记者期间,结识了一位叫欧阳洁的女大学生,两人擦出了爱情火花。

2007年,为了给欧阳洁更好的生活,王发财决定到北京去开拓一番事业。揣着借来的几百元钱,拖着两只破旧的行李箱,这对小情侣出现在车水马龙的北京街头。因为没有文凭,王发财在京城找工作常常被拒之门外,辗转3月一无所获,只能靠发传单赚点饭钱。四处碰壁的王发财,在朋友的建议下,开始了自由撰稿人的生活。

“我做能做的就只能全靠真诚打动对方,有时为采访一个明星,得打数百次电话,跑遍大半个北京城,到对方的工作地点去等。”王发财引以为豪的是,不管做什么,他都会使尽浑身解数,而这,就是他的资本。

一年后,逐渐如鱼得水的王发财,想组建一支民间采编团队,让跟自己一样热爱采写的“草根”们都能参与进来。说干就干,他创办的京都报道工作室,应运而生,并且吸引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人……工作室运行3年多,几乎每天都有新鲜报道发出去,也让近百家媒体记住了这个特别的民间“通讯社”。

不过,一次关于单亲妈妈的采访,让自幼失去亲母、有着强烈恋母情结的王发财“头脑一热”,放下采编工作室的运营,转而大张旗鼓地搞起了公益活动。

“每天忙着筹划活动,拉拢各行各业的人救助单亲妈妈。那时候,在北京街头,一身粉色工作服,手拿粉色名片的我,成了一道另类风景,屡屡遭人白眼”,王发财笑容窘迫:“做公益不到一年,经济情况捉襟见肘,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只有有钱了,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王发财决定转向经商,他很快借来一笔钱,注册了一家公司。不过,由于缺乏经验,公司办了两年,并没赚到什么钱。这时,看着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欧阳洁,王发财一阵愧疚:和女友恋爱已4年,该结婚了!

没钱找婚庆公司,王发财就自己策划,分别在双方老家和北京办了3场轰轰烈烈的婚礼。夫妻二人还不时在网上大秀幸福,无意间被《安徽卫视》一档夫妻竞技节目看中,应邀前去演播室做了一场节目并一举斩获当期大奖。

“发哥,你好有表演天赋!”编导的一句赞叹,让王发财又脑袋一热:“干脆搞文艺算了!” 回到北京,王发财立马成立了“小两口幸福组合”话题相声俱乐部,硬拉着欧阳洁自编自演,在酒吧搞起了夫妻相声。

“一个疯子拉着一个傻子,玩得不亦乐乎”,欧阳洁如此概括这段匪夷所思的日子。二人此番创业,从准备作品和道具,再到登台表演,一共只坚持了8个月,因为相声作品创新太难,夫妻俩生活入不敷出,只得作罢。

此后,王发财又创办过媒介公关公司、成立过视频拍客团、爵士舞团……总之,来京7年,他创业7次,“折腾”就是他的生活节奏。直到今日,他依然怀揣一颗不安分的心,随时准备重新出发。

“我很庆幸遇到了一位愿意陪自己瞎折腾的好姑娘。”每每提及妻子,王发财都流露出说不尽的爱意。“跟着王发财过日子,就像坐过山车。”欧阳洁笑着说。

认同自我就是成功

“最近又搞啥项目呢?”习惯了王发财小两口的风雨突变,每次见面,朋友都会这样问。

“卸下狂妄、自傲,我又重新踏上了征途”,王发财告诉记者,目前他正在搞一个网络远程新项目——得人教育。

“十年前,我在酒店做勤杂工,月收入240元,我爱唱歌,报了声乐班,一堂课200元。老师说我不适合唱歌。现在,我要基于互联网提供教育解决方案,让普通人花很少钱就能得到艺术教育。”王发财说,这就是他做“得人教育”的初衷。

“爸爸32岁,别人说他穷得只剩梦想,但爸爸执意还要生我,说我具备互联网基因……” “爸爸努力得很,光为我设计衣服款式就调整了40多次……”

每天,王发财都在微信上与人分享他的创业生活,这里所说的“爸爸”,就是王发财,“孩子”就是“得人教育”。字里行间,有自我嘲讽的辛酸,也有一腔热血的期盼。

“十年一轮回,经历了太多磨难,我想沉淀下来,踏踏实实做一件事,这一次,我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王发财说,与以前的风风火火、我行我素相比,现在他不会再凭感觉率性而为。

王发财认为,未来3至5年是远程教育的井喷年,通过网络在线把著名老师的艺术课程传递到三、四线城市,大有可为。从去年9月筹备“得人教育”开始,他先后拜访了百余人,寻求合作伙伴。虽然目前愿与他同行者不多,他依然奔波忙碌着。

“项目搞过不少,赚钱不多,已过而立之年,还在北京飘着,无车,更无房”,对于王发财的“穷折腾”,有些人嗤之以鼻,认为他一无所成。但王发财不这样想,他说:“相较于趴着的人,积极奔跑者必然有跌倒,‘跌倒’也是一种成长。”

“对于自己认准的事情,王发财是偏执的,谁也不能把他劝服。其实,你也害怕把他劝服,因为他所做的,往往就是那些有可能是对的、而你又未必有勇气做的事。”朋友感慨。

“有人建议我改个文雅的名字,有人想帮我买个文凭,或是争取一个高校讲师之类的头衔,我都一口回绝。”王发财告诉记者,时至今日,他依然没钱、没学历,离传统价值判断中的“成功”二字很远,但他始终坚信,成功不是一种外化的符号、不是名利场上别人评判出的“是”和“否”,而是在经历了自我蜕变之后的一种自我价值认同,“如同一个玩具套娃,在不断成长中用大我套住小我,就是一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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