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头、糊面、沿边……每日制扇百余把
制扇达人的“挑捻生活”

柴玲在整理扇子。

柴玲在给扇子齐头。

柴玲正在给扇子刷糨糊。
11月5日,在杭州小河路的中国扇博物馆里,柴玲正坐在工作台前安安静静地做着扇子。因为是工作日,前来参观的人并不多。阳光从高高的窗子里穿过,落在了柴玲的身上。在这道狭窄的光线中,柴玲盯着手中在做的扇子,手指时而纷飞时而轻捻,一把把精致秀美的折扇就从这双手下诞生了。
柴玲,今年37岁,来自安徽阜阳。2002年,她从老家只身踏入杭城,便与百年老店王星记结了缘。.
“找到自己喜爱的事”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折扇无疑最具代表性。小小的折扇摇曳千年文化,不仅折进才子的诗词歌赋,也扇出佳人的柔美情韵。
而在扇子的世界里,坐落在杭州的百年老店王星记自然要占据浓重的一笔。百年间,遵循古法、手工定制,数十道工序精雕细作,王星记伴着西湖水,走得很慢,也走得很稳。
“那时候,王星记有批订单是要交给日本的。那笔单子很大,王星记人手不足就在招人。刚好,我被看中了。”柴玲说。初进王星记,柴玲只是负责包装的工作。然而,一个偶然的机会,柴玲走进了工厂二楼的制扇车间。看到工人们双手翻飞,制作出了一把把精美的折扇,柴玲被深深吸引了。这一眼,让柴玲感觉终于找到了自己喜爱的事。
“当时看到他们糊扇面,那个姿势和手法,真的感觉特别美,我就打心眼里喜欢。”柴玲回忆说。
就这样,柴玲打定主意要学习做扇子。她跟着师傅,开始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做扇子的手艺。刚开始的时候,王星记赶着出单,师傅也很忙,常常是简单指点柴玲一下,就让她自己练习。学习的过程枯燥且乏味,每日不断重复再重复。
“师傅给我们一些材料,就让我们练,回过头来他再检查。每天就是做了拆、拆了做。”柴玲说道。那时候,每天的工作时间本来是8个小时。然而因为热爱,柴玲每天都要练习超过10个小时。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2011年中国扇博物馆建立,柴玲因为手艺优秀,被调入这里做制扇演示。这一做,又做了3年。
“我是一个普通工人”
在中国扇博物馆里,柴玲每天主要负责的工序有:齐头、糊面、沿边。
齐头,就是将折好的扇面,用专用的刀具上下两端裁剪整齐,这样做出来的扇子才整洁利落好看。然后,再将扇面刷好糨糊,黏贴在扇骨上;最后是沿边,也就是用不到一公分宽的棉纸,取一条黏合到扇面上沿的两侧压平,类似一个包边的效果。
这里头,道道工序有讲究。齐头,讲究的是干净利落,一刀下去就要成样子。而沿边,则更为复杂一点。首先,给沿条刷糨糊就讲究个一气呵成,否则刷的不均不对称,自然影响沿边的质量。
对柴玲而言,她最喜欢的工序是糊面。像记者这样的外行人看来,糊面无非是把扇面打开,刷好糨糊粘在扇骨上罢了,为何柴玲偏偏喜欢这道工序呢?“那个手法,真的很美。”听了记者的疑问,柴玲笑着说道。
说着,柴玲拿出两个扇骨给记者做示范。她告诉记者,这个扇面本来应该是做好了的,“可是自己觉得不太满意,没有做好,刚好重新弄一下”。
只见柴玲将扇骨扇面都先放好,在一只盘子中倒入纯白色的糨糊,将刷子在其中沾匀。接着,她左手持扇骨,右手拿刷子,来回刷几下,利落地就把糨糊刷在了扇骨上。这时,精髓来了:她将扇面微微打卡放置在桌面上,将扇骨一条一条地贴合到正确的位置上。十指纷飞上下起伏,或挑或捻,温柔而灵动,又带着某种神奇的韵律感。
“别看这道工序看起来简单,其实要求很高。要眼到、手到、心到,三位一体才能做出合格的扇面。”柴玲说。
看到这里,记者不由得为她的精湛技艺叫好。记者好奇,如此的手艺,怕是算技术骨干了吧?柴玲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告诉记者,“哪有,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工人,还远达不到那个水平。”
“尽力做好是责任”
柴玲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中国扇博物馆里,一边做扇子,一边也算是表演。每天的工作量,在100把上下。她告诉记者,做这行是有苦有甜。苦的是每天坐在那8个小时聚精会神,腰酸背疼在所难免。有时候,做出来的东西有小瑕疵,也会严重打击到柴玲。她有些无奈地笑着说,自己对自己都很生气,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东西来。
这么多年了,柴玲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但发自内心的热爱,让她始终迈不出离开的步子。
“其实想一想,做什么事情都会遇到困难。既然自己这么喜欢,又花了那么多心思来学,当然不能轻易就放弃了。”柴玲说。
“但每当有游客来看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付出过的努力和现在的辛苦,都有了回报。”柴玲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她告诉记者,所有的游客里,小孩子和外国人来看她是最高兴的。
“每次外国人来看的时候,都会发出惊奇的赞叹。那时真是又骄傲又满足。”柴玲笑着说。而小孩子来看时,她都希望这些孩子能像她一样,对做扇子产生兴趣。将来有一天,也能从事这一行。
“现在来学这个的年轻人太少了。这些年王星记也有对外招人,来报名的年轻人不少,但是到最后基本都走光了。他们做了几天都觉得无聊,坐不住了。”柴玲感慨道。
如今,柴玲的一儿一女都在杭州读书。柴玲有个小小的心愿,就是如果儿女愿意,最好也能来接她的班,继续做扇子。采访的最后,记者问她,对将来的工作和技艺有没有什么规划。柴玲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认真地想了想。“能把每一把扇子都尽力做到最好。这就是我自己,该尽的一份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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