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资金不足、教师流动性大、社会支持力度小,但串村幼儿园仍痛并快乐着
大山里的“体制外”幼儿园
——跟随全总扶贫队走进晋中市唯一一所村办寄宿制幼儿园
10月10日,周五,山西省和顺县串村幼儿园里,不断有孩子们阵阵欢快的笑声传来,走廊的墙壁上是一幅幅孩子们可爱的手绘画。
临近傍晚,幼儿园门口热闹起来,成群结队的父母等待着孩子们放学。“一周没见,不知道我家小孩长个了没有。”一位年轻的父亲伸长脖子,目光越过栅栏门望向教室。
工作日寄宿幼儿园,周末与父母回家团圆,是这些农民工子女生活的常态。对孩子们来说,这里不仅仅是一个住处,更是一个“家”。
在这个国家级贫困县,这所没有“编制”的幼儿园,却是整个晋中市唯一一所村办寄宿制幼儿园,很受农民工欢迎。然而,记者跟随全总扶贫队走进这所幼儿园采访发现,资金不足、教师流动性大、社会支持力度小,都使这所“体制外”幼儿园的日子并不好过。
国家级贫困县,让串村幼儿园的“尴尬”更为突出,而这在全国却绝非个例。在它背后,是整个农民工群体子女学前教育面临的困境。
幼儿园里来了扶贫队
串村幼儿园的园长赵君,记得这样一个细节:“2013年上半年的时候,我们的一个学生叫赵圣坤,有天突然就领着全总扶贫队的人来了,当时他们刚从山里下来,鞋子上还全是泥。”
赵圣坤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父亲在山上放羊,周一到周五就寄宿在幼儿园里。当时全总扶贫队经常去山上、村里考察,听赵爸爸讲了家里和幼儿园的难处,立马就让赵圣坤领着下山去了串村幼儿园。
“当时幼儿园算是举步维艰”,赵君介绍说,学前教育不属于九年义务制教育的序列,幼儿园就没有财政补贴。名义上它是村办的,也就没有了县里公办幼儿园的补贴,实际上村里孩子现在只占学生数的10%,村里的支持这些年也基本没了。
这两年,靠着全总扶贫队在设备、师资上给的一些支持,幼儿园的“日子”也在慢慢好转。园里316个孩子,除了30个来自串村,其余主要是进城务工人员的子女、家庭经济困难的幼儿和一些孤儿。
然而,尴尬的“体制外”身份还是时时提醒着幼儿园的捉襟见肘。赵君说了两个数字,“我们一年的学费收入也就20多万元,光冬天的暖气费就要交10万元,剩下的钱要给老师开工资、做日常开支,真的很不容易。”
入园难入园贵困境待破
随着社会观念的进步,越来越多的进城务工人员选择将孩子带在身边。“老人的教育观念还是落后些,把孩子留在父母身边,对他今后的发展也比较好吧。”一位家长道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入园难”是他们面临的第一道障碍。据了解,和顺虽没有明文规定,但要上县里的公立幼儿园,首先需要本县户籍。一些农民工向《工人日报》记者反映,联系民办幼儿园一般只有两个答复:已招满,或交高昂的赞助费。
公立幼儿园“入学无门”,民办幼儿园的费用让人“望而却步”,于是催生了一批“黑幼儿园”。这些无证幼儿园收费往往较低,大多开设在建筑工地、菜市场周边,很多家长表示,“只是一个托管园,没有专业的幼儿启蒙教育”。据报道,因存在不同程度的安全隐患、办学质量差等问题,武汉曾经在2011年查封了13家无证幼儿园,但这一举措也导致3000多名农民工子女无学可上。
入园难、入园贵,让许多进城务工的年轻父母陷入两难:一方面,他们想把孩子带在城市,接受更好的教育;另一方面,却是城市学前教育对孩子们紧闭大门。
出路在哪里
农民工子女学前教育问题早已引起社会关注,教育部有官员曾表示,解决这一问题的治本之策是扩大城市学前教育资源。
今年2月,教育部基础教育一司副司长杜柯伟介绍,国家实施了学前教育三年行动计划,现在在实行第二个行动计划。下一步,国家将进一步推进普惠性幼儿园建设,更好地方便广大农民工子女的入园问题。
除了弥补公办资源短缺的举措,扶持民办幼儿园的呼声也越来越高。目前,大多数民办幼儿园要靠学费收入负担房租、水电费、教师工资及社会保险,单纯的“以学养学”模式已经难以为继。
南京市一所民办幼儿园负责人向记者直言,资金匮乏、社会支持力量不足是限制民办幼儿园发展的重要原因。而在串村幼儿园,一个寄宿房间晚上只有两名值班老师,她们要负责照看30个孩子,常常整夜不能睡觉。
针对上述问题,各地也在积极尝试,探索出路。多年来,上海积极鼓励和支持社会力量办农民工子女幼儿园;2012年,海南省首次出台幼儿园奖补资金管理办法支持学前教育发展,安排专项资金用于支持各市县解决农民工子女入园问题;今年2月,合肥市取消了农民工子女定点学校以保障进城务工人员随迁子女“零障碍”就学……
不过,扩大学前教育资源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一个串村幼儿园,承载了接纳年轻农民工子女的社会功能,我们在看到了他们的努力的同时,也为其不能承受之重而担忧。
离开串村幼儿园时,和顺已飘起了小雪。“快供暖了,据说今年要建一个换热站,虽然取暖费给我们打折,只收9元一平方米,但对于4000多平方米的幼儿园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赵君又开始担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