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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4年01月13日 星期一

诗无达诂 唯以心通

林颐
《工人日报》(2014年01月13日 07版)

说文论诗,是一件很难的事。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早已被人论说过千百遍,每个人的理解均可不同,那么,又该如何读出自己的领悟呢?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经由蒋勋而获得。

继说唐诗、说宋词、说红楼之后,这一次,台湾学者蒋勋的新书《蒋勋说文学》,上溯至中国文学之开端:从《诗经》到陶渊明。将《诗经》《楚辞》《汉乐府》及魏晋文学中的经典作品,娓娓道来。解说古诗,分析字句的意思不难,尤其是如今电子搜索技术已经高度普及,难的是不仅要系统梳理出隐藏其中的脉络,更要观照当下、印证我们生命中的缺失。这本书恰能和自己的生命相联系,说出新的意思,开悟读者的阅读之思。

在通常的文本里,《诗经》中的《氓》被认为是“弃妇之诗”,而《黍离》是“亡国之诗”。但在蒋勋看来,“诗是很复杂、很丰富的东西,绝对不要试图给一首诗一个非常固定的答案,而把它限定在不能扩大的意义里。”

“诗的作用是潜移默化的,它能让你更清楚地看到生命的状态,而不是马上对生命下个结论。”蒋勋摆脱了文字本身的桎梏,更注重文字背后透露出的具体生命的要求,以及它在后世不断引发的具体时空里不同生命个体的共鸣、它历经千年还可以在现世激荡出相似的涟漪的原因。

蒋勋说《上邪》,说到了王宝钏,说到了台湾民歌,说到女性在爱情中的刚烈与其在社会阶层中的位置,说到台湾民歌中漂泊不定的沧桑感,以及被女性的温柔抚慰的受伤的心灵。在台湾的民歌运动中,我们溯流而回,隐约可见的是诗经的初民情怀、乐府的阡陌之声。文化的融合和传承,就藏在这些细微的痕迹里,蒋勋在字里行间,不仅说明曾经隶属其中的传统,更指出了真正的未来也将发端于这些细节。我想起了一个场景。有一天,我在小公园里散步,有一些老树桩突出了土层,嫩黄的绿叶从蛀空的枝干里探出了头,在风中轻轻摇曳。彼时彼地,此时此刻,我仿佛听见老树抽枝、花苞噼啪的声响。一首好诗,大概就像经年的老树桩吧,在新的时空里,它再次拥有了生命的力量,在某个时刻轻易地击中某颗心灵,无须解释。

蒋勋有着深厚的美学功底,他强调以审美的态度对待文学。他说:“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就是要走出社会的伦理,他在背叛社会,曹操也一样在背叛。曹子建的《洛神赋》写自己爱上一个水上的女神,也是背叛伦理,因为这个女神是以他的嫂嫂为原型。”伦理道德和审美是两个不同的领域,可是彼此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蒋勋认为:“美的创造需要有疏离。”“只有在美学领域里,才可以让在现实里被憎恨的人可以被欣赏。”这是对生命本身的欣赏。有时候,我想,我们的教育不需要着急给孩子以答案,而是带孩子去看草尖露珠,去看长河落日,让孩子领略自然万物生之可贵。美和道德是可以相通的,它或许可以给人更长远的影响。

诗无达诂,唯以心通。蒋勋说,他并不打算做高头文章,只是想传达他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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