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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3年12月16日 星期一

邻居的邻居

孔凡菊
《工人日报》(2013年12月16日 06版)

我看过这样一篇文章:有个教授,清贫一生,终于在科研上获得一笔不菲的奖金。他带着他的一个学生直奔家具城。这也是理所当然,他家里确实没有一件看得过去的家具。让他的学生费解的是他什么都不买,就买了一块价格不菲的地毯,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带着他的学生直接去楼上,送给了邻居。当然,从此他的邻居再也没有开喧哗的Party。

记得那时候我还住在四合院里,一院子的人,尤其是到了夏天的傍晚,会把所有的竹床搬到院子中间,有的围在一起下象棋,有的打扑克,有的在一起聊天、看电视。整个院子里其乐融融,洋溢着一片和睦与温馨。我自然不能理解老教授的举动。

在这个城市里漂泊,我没有能力为自己购房,只能租一间简陋的房子供自己栖身。楼上楼下,同楼间都是经常变动着的陌生面孔,大家好像永远都是来来去去,并且匆匆忙忙。甚至没有点头之交,不过大家也好像习惯了这种漠然。

新搬到这幢楼,对面的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便探出头来:“东西多不多?要不要帮忙?”“不要,不要……”我赶紧回绝,我听过太多太多这样那样的故事。尽管那些笨重的行李都在楼下堆积着,等我搬完了骨头都像散了架般的疼痛。

还没有安顿好,就突然停电了,整个居民区陷入一片黑暗中,不断有人发出无奈的欷歔声。我也一下子傻眼了,这真的不是我意料之中的事,连蜡烛都不曾准备。推开窗,别的窗口闪烁着跳跃的烛光,而我,只能蜷缩在床的一角,接受黑夜中蚊子的“亲密接触”。

“砰砰砰”!我吓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谁呀?”“是我,你的邻居,我看你的屋子一片漆黑,你没有蜡烛吧?”“没,没……”“我有好几支蜡烛,放一支在你门口,我还要给其他几家送蜡烛去。”我半天不敢移动,要是他趁我开门拿蜡烛的时候推门而入怎么办?直到依稀听到他拖着重重的拖鞋声在走道里渐走渐远,才敢去开门。只见火苗在走道间跳跃着,借着朦胧的烛光,我看到另一个房间的女孩子拿着蜡烛一连串地说着“谢谢”。

他说:“甭客气,我们是邻居,邻居的邻居就是自己嘛!”

我的心在这一刻就觉得温润起来,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潮湿了。我突然在这一刻明白了清贫的老教授为邻居买地毯的举动:原来,邻居的邻居就是自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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