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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3年11月18日 星期一

【陋室观复】极品文化的模样

欧阳
《工人日报》(2013年11月18日 06版)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实际上也就是泛泛而言,现实中,那些有文化的人还是喜欢把文化艺术之类做一个高下比对,一些完全不同门类的文化载体,按照各自喜好和了解的程度,时有高人将之列序,贴上极品俗物之类的标签,比如近日一个大学问家就言之凿凿:昆曲、普洱茶是为中华文化极品云云。说实话,极品文化的模样应该是什么样?什么物件儿可以是极品?关于这些问题,我一点也不知道,也不清楚谁才有发言权,甚至什么文化表征形式杰出,什么形态可以弃之郊野,也是一概地不知道。也许谁都有发言权,然而决定权归属于哪种人却似乎是个说不清楚的问题。所以呢,我们不妨扯点儿别的事。

以前我记得举国上下曾就国花何物热闹讨论过一阵,热情的我以为选油菜花可能是正解,您想啊,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大家都见过油菜花的模样,早春遍地之时也没有别的色彩敢与之争艳,加之又占据饮食天下,审美、物用并举,独占鳌头必是众望所归。事实却是大出意外,我朴素的妄想没有一点呼应,人们大多着眼于牡丹、梅花之类,说是牡丹富贵、腊梅清雅,非如此身份不足以体现国体。花草就是花草,不明白怎么就清雅了,如果油菜花有意识,我不信其自觉不如牡丹富贵。只是有学问的人必须是个有学问的样子,他们把自己关于衣饰的念想放到花草身上,一时竟然也是应者云涌,虽然当时的大多数国人并未真正领略过长在土里的富贵清雅之花。

当然,国花什么样子也只是个符号,对文化的影响无足轻重,没选出来文化还是继续向前发展。不过学问家的意见可能就不是那么容易轻视的了,拿京剧来说吧,在他们的鼓噪下,这个庙堂之中的小众玩意儿,真的就成了国粹,到现在还有人在振兴。振兴什么呢?实在不太清楚。除了样板戏的时代,京剧的听众一直就很少,可以说绝大多数人都没怎么听过这门高雅的艺术,即便进到园子,也未见得就像票友那般明白。老实说我对京剧的唱腔还是很赞赏的,但自认为其可能的听众基础不如陕西的老腔,要按贾平凹的理论,秦腔的听众遍布关中,再看看北京人中京剧的听众,可能还不及零头,就算加上关里关外、长江南北,也只是少数风雅之人的真爱,国粹乎?再有就是我的偏见了。我以为京剧的听众从总量上估算,应该一直是在增加,现在的听众不知道比“兴旺”那时候多了多少倍,不知道怎么还要振兴。要说国粹的话,很可能是学问家梦想的结果,就像当初的梅兰芳先生,中国第一旦角名符其实,去一趟日本演出,归来就是亚洲第一旦角,再去美国一回,便成就了世界第一旦角的名号。这些都是好事学问家的声音,否则真要考证的话,在那个时代,除了中国真不知道哪里还有京剧旦角这个名号。

话说回来,我时常会以小人之心鄙视一下那些自以为昆曲比之河北梆子更高雅的私念,尽管对两种艺术形式我都不了解,也不喜欢。那就说了解的流行歌曲吧。流行歌曲初起之时,一些学院里的教授名之为通俗音乐,冲名称看中性,联系起来就不是那样了,因为通俗对应的是高雅艺术,也就是那些山上放羊、海里划船的意大利人唱的调子,如果不是卡鲁索瞎琢磨出一套发声方法,那些不识字的人怎么会比能读书的人高雅呢?真的是很费解。就算是歌剧,叫个古典也就罢了,大家都是创作音乐,跑进贵族家房子里吼就高雅了?我觉得未必。很多时候我都不太明白学问家们的心思,就像极品文化之说,真的不知道文化怎么比个高下,确实不如蜀人麻将所言的极品好理解:番数超过多少倍即为极品,完全可以量化。

当然了,我明白自己学识较差,所以国粹、极品等等的归类在内心里还是接受的,毕竟可以归入此列的东西不多,各家所言都有道理,并且我很支持振兴的理论。早先小品这种艺术形式兴起的时候,人们就曾对振兴相声有过呼喊,末了好像作用不是很大,等到大家都不指望的时候,郭德纲却着实火了一把,你看,当初要是坚持振兴多好啊。再往文化的源头推,传说汉赋就当之无愧可以是国粹,可惜存篇很少,说服力受到限制,好在我们可以拿唐诗说话,在那个鼎盛的时代,唐诗不仅是达官贵人、文人雅士的爱好,即便是乡村野地里教化小孩子的穷秀才,在完成驯化任务之余,也会摇着扇子,望着漫天大雪吟咏:“我自横刀向天笑”,然后回炕去睡觉。可叹是蕞尔小国宋朝,没有大家风范,不思振兴唐诗,整出个宋词,结果是擅自替小儿搞出许多学问来,徒增考试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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