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儿子就在戈壁滩上种树、把树当儿子来养;没法照顾家人只能在电话里教婆婆吃药、遥控孩子背唐诗……
戈壁深处的气田驻守人

路大明和妻子李会霞在巡井。卢雯婷 摄
在广袤无垠的新疆东部,城市大多建在戈壁大漠绿洲上,人们往往傍水而居。但是,在这荒无人烟寸草不生的戈壁大漠深处,有一群石油人却选择长期驻守,为让更多人用上天然气。
在戈壁滩白头偕老
1月26日早晨6时,天还是漆黑一片,59岁的路大明就悄悄起了床,没有惊扰熟睡的妻子。简单地洗漱完毕,便进入由他和妻子看护的吐哈油田公司温米采油厂红胡接转站,检查设备,录取数据。
这是一座远离大本营的夫妻站,常年由两对夫妻驻守,这个月轮到路大明夫妇。此刻,接转站内设备运行的轰鸣声与周边寂静的戈壁滩显得极不协调。8时,路大明将录取的数据收好,开着他那破旧的桑塔纳,驱车30公里到温米采油厂汇报数据。
9时半,路大明的妻子李会霞已经起床,做好早饭,等待丈夫归来。此时天已大亮,记者能目及的地方,除了几口油井,再没有其他。在这个食物需要每周集中采购、饮水需要用运水车拉送的戈壁滩上,路大明夫妇已经度过了13个春秋。
开车载着妻子摇摇晃晃地在戈壁滩上巡井,是路大明13年来每天必做的事情。检查油井压力表、油压,取样,清洁油井卫生,给松动的密封光杆加盘根,28口井巡下来,大约需要4个小时。
巡井的路上,路大明的车内响着上个世纪90年代的经典歌曲,妻子坐在副驾驶上静静地听着。若不是车内浓厚的汽油味,这一定就是无数人魂牵梦绕的白头偕老。
把沙枣树当儿子养
在荒凉的戈壁滩上,每个驻守人都有一段故事。满头白发的路大明和见人就腼腆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李会霞,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儿子。由于常年驻守戈壁,没空照顾孩子,他们的儿子自上初中起就独自一人生活在200公里外的哈密家里。
“初中的时候,他不大懂事,经常无理取闹。放假的时候,让他过来他也不愿意。”提起儿子,路大明的眼神有些黯淡,“2007年,我们过年回不去,让他坐车来井上过年,他不愿意。”
“谁知道,快要过年的时候,看到伙伴都能和父母团聚时,我儿子可能感到了落寞,便坐火车来找我们。”由于当时通信不方便,路大明并不清楚情况。
“他坐火车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时了,出租车司机都不知道我们站在哪,他就一个人摸黑路走过来,30多公里路啊!”说起这段往事,路大明低下了头。“他找到这里时,我们刚好在外面巡井。零下20多摄氏度的气温,他在站门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听着丈夫说着儿子的事情,李会霞的眼中有些湿润。因为常年驻守在这里,路大明的脾气非常焦躁。“他经常因为一些小事情,就冲我发火。”李会霞告诉记者,“他总是说工作最重要,还不让我想儿子。好多次他冲我发脾气,我知道他也是想儿子了。”
在告别路大明夫妇时,记者注意到站外有几颗沙枣树,这是这么多年他们夫妇亲手栽种的,由于风大,树头都倒向一边。“以前这里没有一点绿色,我们在这里种了好多树,把它们当儿子来养,每次想儿子就种树。”李会霞说。
做个“不恋家”的女子
30岁的李小娟在吐哈油田公司红台采气工区工作。这里位于天山南麓戈壁深处,是新疆著名的“百里风区”。这里一年只刮一场风,从3月份刮到10月份。当地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七级八级,不值一提;九级十级,不足为奇;十一级十二级,刮走土皮。”由于这里目前日产气量65万立方米,占到吐哈油田向乌鲁木齐输气量的三分之一,工作就显得异常重要。
见到李小娟时,她正一边吃着饭,一边在中控室里监控着电脑。正是好好打扮自己的年龄,她却要一天12小时盯着4台电脑;正是逛街购物的年龄,她却要监控着采气站的每一个数据。岁月的车轮狠狠地碾过她的额头,看起来,她一点也不像30岁的年纪。
若说她和她的同事“不食人间烟火”,原因不是清高,而是无奈。在方圆200多平方公里没有人烟的“孤岛”上,闫培琴已经度过了一个女子最美丽的年代。
见惯了飞沙走石的闫培琴,对恶劣的环境总能够一笑而过。可是她却总是独自躲在屋里哭泣,只因远方的儿子。她的爱人在石河子当兵,一年只能休一次假。儿子在200多公里外的哈密,由她的母亲照料。虽然每隔两个月她都能休假20天,但是这20天,她得先到石河子陪老公,再到哈密陪儿子。来回的奔波,经常让她疲惫不堪。
“我怀儿子的时候在站上很痛苦,吃不好,睡不好。”闫培琴告诉记者,“怀胎8个月,都只能在食堂吃饭。”简单的一菜一汤,根本不能满足一个孕妇的正常需求。
31岁的院金慧工作之余总会抽出时间“遥控”远方的孩子。她经常翻开购买的辅导书,在电话里教孩子,就这样她在电话里教会了孩子背诵三首唐诗。听着电话那边孩子背完唐诗后讨要奖励,院金慧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除了需要电话照顾孩子以外,院金慧还要电话照顾婆婆。她的婆婆不识字,又要经常吃药,她每次休假回去都会买不同颜色的瓶子,将不同的药装进这些瓶子里。“婆婆哪不舒服,我就告诉她要吃什么药,放在哪个颜色的瓶子里。”闫培琴无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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