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有任何疏忽,下游有4亿多人等着用从这儿输出去的气呢!”
天山脚下踏雪巡线

巡线员行走在雪地中 。
杜鑫 尹竞 张恒晨 摄
1月21日上午8点半,上海的王女士打开燃气灶,为自己准备早餐。而在祖国的另一端,位于新疆西北部的边境小城霍尔果斯,天还没有完全放亮,27岁的朱明月就被连续刺耳的手机闹铃声吵醒。这位中石油西部管道公司独山子输油气分公司霍尔果斯压气首站的巡线工即将开始和昨天一样的工作——巡线。值得他庆幸的是,今天的温度才零下10摄氏度。
从霍尔果斯开往压气站的班车上,记者一眼就认出了朱明月:一身大红色的工服,让他本来就略黑的皮肤显得更黑,不借助车内的灯光,很难看清他的脸。不善言语的他坐在车上,双眼望着窗外掠过的一排排的杨树。10点半,到了压气站,他带上食物、帽子和工具出发了。
“不能有任何疏忽,因为我们是国门第一站”
朱明月今天的工作是继续昨天的行程,赶往天山脚下的大东沟2号阀室检查是否有天然气泄漏情况,并巡视西气东输二线(下称西二线)的管道。
“我们霍尔果斯压气首站是西二线向国内供气的第一站,号称‘国门第一站’,离中国和哈萨克斯坦的边境只有4公里。”在赶往大东沟的车上,朱明月介绍说,“霍尔果斯压气首站负责的管道总共有76公里,夏天的时候巡线正常需要一天的时间。冬天要慢一些,两三天才能巡完一遍,我今天就是接着昨天的路线继续巡线。”
目前,霍尔果斯压气首站已经向下游供气超过400亿立方米,上海的王女士家用的天然气也许就是从这里输送过去的。巡线工作是霍尔果斯压气首站主要的户外工作,这个小站共有三名全日制巡线工,朱明月是其中之一。
大约2个小时后,汽车从312国道转入一条山间小道,远处白雪皑皑的天山山脉变得越来越近。白云一动不动地飘在山尖上,一些牧民的房子散落在山腰,远处几位骑马人摇晃着身子,慵懒的羊群在缓慢行驶的车边走过。记者还没有来得及尽览美景,车就停在了一根细长的黄桩旁。
“车只能开到这里了,再往后走,就只能徒步了。”朱明月指着黄桩告诉记者,“这是里程桩,我们巡线的线路就是根据管道沿线竖立的里程桩来确定的。”
说着,朱明月就背上仪器径直走向远处山腰上的一栋房子,那里就是他今天的第一站——2号阀室。山间小路上的积雪被汽车轧得结结实实,朱明月小心翼翼地走在上面,手紧握着仪器。
由于2号阀室建在山腰,朱明月需要从一条仅一人宽的小道爬上去。他用左手撑在旁边的雪堆里,右手努力抓住没有结冰的泥巴,一步一步扭动着身子往上爬,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滑下来。
好不容易到了2号阀室,没有戴手套的朱明月不停地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满手都是泥巴。“我需要用检漏仪来检测这里有没有天然气泄漏情况,并做记录。”朱明月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将手上的泥巴清洗干净,就立刻拿起检漏仪在阀室内检测起来。“不能有任何疏忽,因为我们是国门第一站,下游有4亿多人等着用从这儿输出去的气呢!”
近在眼前的里程桩却是那么遥不可及
“工作才刚刚开始。”朱明月指着远处的山沟笑着说,“从现在开始,我们需要一路徒步过去。”
徒步对于记者来说并不算难事,但是第一脚下去,却着实让记者吓了一跳。积雪差不多过了小腿,明显感觉到雪已经进了鞋子,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两个里程桩之间的距离大约是1公里,平时不到十几分钟就能走完的路程,走了半个小时还没走到,近在眼前的里程桩却是那么遥不可及。
记者虽然穿着工服,戴着帽子,但是面部没有任何防护,寒风从侧面吹过来,刮得脸上阵阵刺痛。试图用手来捂着脸也变得徒劳,寒风一吹,手便不自觉地缩在了袖子里。快走到里程桩的时候,鞋里的雪越来越多,袜子好像已经湿透了,隐约可以感觉到脚底有雪融化后的水在流动。
“跟着我的脚印走。”朱明月已经走到了里程桩,边排查管道的完整性,边告诉记者,“积雪太厚了,不知道雪下的路况,一不小心踩到坑就危险了。前几天我就踩到了一个,一下子就陷进去了,雪都没到我脖子了,当时我一个人,吓死了,费了半天劲才爬上来。”
再到下一个里程桩,就得进山了。“到山里要小心,路况更多变。而且山上的积雪有可能滑下来,严重的还有可能雪崩。”朱明月说话时,口里吐出浓浓的白气。
白茫茫的大山里,记者只要稍微驻足,就会立刻感觉被白得有些刺眼的积雪困住,只有山间散落的几棵野果子树给人以慰藉。
“今天第一次有人陪我巡线,平时都是我一个人来。”说罢,朱明月在一棵树上拿笔做了个标记。“山里的路摸不透,在树上做个标记,下次再来就大约知道路在哪了。”
“这份工作虽然枯燥、危险,但总得有人干”
走了5个里程桩,竟然已经到傍晚6点了,天还没有要黑的意思。“我们这儿晚上8点太阳才落山,有时差。休息会,吃点东西吧!”说着,朱明月就一屁股坐在雪上,并拿出带在身上的烤馕和矿泉水。
矿泉水已经结冰了,烤馕也冻住了。朱明月嘴里叼着烤馕,使劲把矿泉水瓶往雪上敲,试图让冰化得快一点。“今天还不算冷,要到零下20多摄氏度的时候那才叫冷。有一次零下27摄氏度,我把衣领竖起来护住脸,每吐一口气,衣领上就是一圈白的凝结体。眉毛也冻住了,回到站里,要用小棒子敲一敲眉毛上的冰才行。”
费了老大的劲咬了一口烤馕,朱明月说,“再往里就进不去了,封山了。里面的果子沟更危险,盘山公路1公里有38道弯,夏天都得徒步爬上去的,冬天那里的雪估计应该有1米多厚了。”
歇了一会儿,朱明月跟记者唠起了家常。“上个月刚谈了一个女朋友,站里的兄弟们好多都没谈上呢。虽然我和女朋友都在霍尔果斯,但是由于工作原因,一个礼拜才能见一面,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记者问及朱明月将来的打算。“我自己是本地人,找到一份工作就好好干着呗。这份工作虽然枯燥、危险,但总得有人干。”
“屁股湿透了吧?进山只能在雪堆里休息。吃完差不多该回了,回去还得好几个小时呢!”朱明月笑着对记者说。
回压气站的路上,朱明月躺在车座上睡着了。远处一座白雪覆盖的山上,惟一存活的野果子树长在山顶,显得有些突兀,却是那么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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