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栏的话

数九寒冬，很多人都巴望着蜷缩在热乎乎的被窝里歇着，或是背靠在热烘烘的暖气旁工作。但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在寒风凛冽的街头摆摊，他们在冰冻天气下打扫，他们在暴风雪中维护设备正常运转。谁都渴望温暖，而他们在严寒中坚守。让我们走近他们，了解他们的付出，体谅他们的辛劳。——编者

王新品刚从自行车上下来，车还没有推到摊位，就见到刘伟国边烤着面筋边大呼：“地瓜，不知道哪个偷了我的电动车。那可是我花了2400元买的啊！”

因为经常在北京旧鼓楼大街一带卖烤地瓜，“地瓜”也就成了王新品的代号。“咋回事？”王新品将自行车停在刘伟国的三轮车旁，一边支起自行车的撑脚一边问。

“昨晚我的电动车停在门口，今天早上起床就不见了。”刘伟国哭丧着脸说，“还好邻居看我可怜，借我一辆三轮车，要不我今天就甭卖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别太难过了。”听到王新品和刘伟国的对话，卖糖葫芦的王聪说。习惯了大声吆喝叫卖，她连平时说话也成了大嗓门，但声音略带沙哑。

这是1月15日下午两点发生的一幕。总在一起摆摊，他们三个都混熟了。北京当天的气温是零下5摄氏度，站在街边不时能感觉到阵阵寒意。

一件棉衣过冬

王新品将自行车停好后，整了整衣服，戴上一副手套，便开始烤地瓜。先挨个翻铁桶上面的地瓜，然后翻里面的。全部翻完后，将盖子盖好，摘掉手套开卖。

“我夏天做保洁，冬天就卖烤地瓜。”王新品告诉记者，“夏天烤地瓜不好卖，冬天冷，买个地瓜不但可以吃，还可以暖手，自然就好卖了。”

头上戴着一个可以护耳朵的大棉帽，脖子上围着一条厚围巾，上身穿着有点脏的军绿色大衣，胳膊上套着两个洗得有点发白的深蓝色护袖，一条尼龙裤子下面是一双有点破旧的棉皮鞋。记者多次路过这里时，王新品都是这身打扮。

“就这一件大衣，偶尔闲的时候会洗洗，冬天套在外面也无所谓。”王新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都说今年北京特别冷，我还好。”王新品笑着说，“我旁边有个大烤炉呢，冷了可以把手放到桶壁暖一暖。”

记者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王新品脸上起皮，手也有些开裂，应该是寒风吹的。

“你们家有暖气吗？”

“我租的房子没有暖气，冷了就支个炉子呗。”让记者惊讶的是，王新品给记者算了一笔账，“我的大衣和鞋都是别人送的，过一个冬天没问题。在家里支炉子也就是烧几块煤的事，过个冬天几乎不会额外花什么钱，也就凑合过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跟王新品一样，卖糖葫芦的王聪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我可是要在外面站一天的啊，上午在东直门卖，下午在这边卖。”

棉帽、围脖、棉衣、棉裤、保暖鞋，外加一个大护膝，王聪可谓全副武装。不过她告诉记者，只有棉衣是自己买的，其他都是别人送的。家里虽然没暖气，但是也不至于太冷。所以，也没什么防寒成本。

让记者意想不到的是，这条街边的不少摊贩都只有一件棉衣过冬，而且往往是一件棉衣已经穿了好多年。

抗寒好法子

站在零下5摄氏度的街边，说一点儿都不冷肯定是骗人的。王新品和王聪都有自己的抗寒法子。

“站一会儿就会冷，但刚好也该翻地瓜了，免得烤糊了，挨个翻一遍，再把地瓜归类，身上就热乎了。”王新品说，“实在是太冷了，这不，面筋那儿不是有个‘炭火盆’吗？”

王新品大概每隔几分钟就会站到刘伟国旁边，手伸到刘伟国烤面筋用的炭火上，边搓着手，边聊着天。

王聪的方法则是大声吆喝。“糖葫芦，新串的！”从下午一直卖到晚上9点多，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吆喝，还一边晃着身子。“晃来晃去就不冷了。”

王聪笑着对记者说，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跟冻得黑红的脸膛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不是不怕冷 ， 而是 “ 不敢冷 ”

在与他们的交谈中，记者发现他们并不是不怕冷，而是“不敢冷”。

42岁的王新品有两个孩子，小女儿今年高三，正是用钱的时候，他和爱人在北京每天都得省吃俭用，供孩子读书。

王聪的情况也类似，45岁的她也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在读高中。“虽然我的两个孩子都很懂事，一个月花不了多少钱，但是我得为他们攒钱啊，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自己苦点也无所谓了。”

“我们每天基本都是吃两顿饭，早上离家之前吃一顿，晚上回家再吃一顿，中午就饿着，或者吃点地瓜。”王新品说。而王聪则告诉记者，她中午一般都是饿着，“糖葫芦我自己舍不得吃哦！”

听到王新品和王聪跟记者诉苦。刘伟国又开始唠叨起他的电动车来。“这些小偷真是可恶，今年我算是倒大霉了。”2400元的电动车丢了，对他来说可就是丢了一笔巨款。

“我们出来打工的，生活都不容易，冬天冷、夏天热都不怕，主要是能赚到钱。要是我的地瓜卖不出去，才真是冷。”王新品眼瞅着一堆烤好的地瓜发愁，“我得去德外大街卖，那儿卖得快，卖完了就不冷了。”说完，王新品把车推到一边，骑上便离开了。

此时，已是下午6点，天色渐渐黑了。只见王聪将糖葫芦车里的灯点亮了。“我得卖到9点多，卖完再回去。反正骑车20分钟就能到家。”说完，她又开始吆喝起来，身体也随之晃来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