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的“好亲戚”
——沈阳市公安局为农民工讨薪记
在沈阳市公安局档案馆里,完好地保存着一面锦旗,锦旗上写着“好亲戚辛苦了”几个字。该锦旗是2011年1月29日、农历大年三十的前一天,几个农民工送给沈阳市副市长、公安局长许文有的。
“好亲戚”几个字的背后,展示的是警民一家亲的深意。
“ 把农民工当成自己的亲戚 ”
2008年,沈阳市公安局开始介入农民工讨薪工作。
2010年4月,沈阳市总工会与公安局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安局郑重向社会宣布,依法为农民工讨薪,公安机关义不容辞。
“维护农民工合法权益,需要公安局的帮助和支持。”沈阳市委常委、市总工会主席鞠秀礼告诉记者,工会在为农民工讨薪过程中,由于没有行政和司法权,面对一些恶意欠薪的“老赖”往往不好办,需要公安的支持。
沈阳市有农民工138万人,由于相关制度不健全,欠薪案件屡有发生。多数欠薪案情况复杂,而公安机关平时维护治安的任务本身就很重,现又增添这么一块难啃的骨头,一些基层公安开始叫苦了。
一次,一位分局干警给许文有打电话,强调警力不足,完成讨薪任务有困难,许文有听着听着生气了,说道:“假如这些农民工是我许文有的亲戚,是你的亲戚,是我们的亲戚,你还会这么叫苦吗?你就拿他们当成我们的亲戚,你就一定能解决好这个问题!”
2011年4月20日,沈阳市公安局召开警民恳谈会(农民工专场)。这次恳谈会邀请了100名农民工,还有部分社会学者、法律专家等。会上,许文有动情地说:“今天的恳谈会,你们闻到什么没有?如果有时间,大家应该到工地去看一看,看看农民工住在什么地方?吃的是什么?问一问农民工每天洗不洗澡、洗不洗脚?今天的会场散发着一股特殊的气味,从这气味就可知道他们的工作条件怎么样、生活条件怎么样。可就是这些人,用他们辛勤的汗水和劳动让我们的城市一天天美起来。他们不仅是我许文有的亲人、公安局的亲人,也是你们的亲人,我们公安机关、社会各界,都应该像对待亲人那样关爱他们。”
许文有又说:“农民工用辛勤汗水换来的微薄收入,很可能是家里的孩子在等着用这个钱上学,老人在等着用这个钱看病,怎么能尽快让农民工把工钱拿到手,我们可以研究。但是,他们等不起、拖不起啊!”
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赢得全场农民工热烈的掌声。
“把农民工当成自己的亲戚来对待”,这个理念一步步深入公安民警心中。有公安民警在为农民工讨薪时往往还“幽默”一把:“这可是在给局长亲戚办事啊。”
当时,恶意欠薪罪还没有“入刑”,但这没有难住沈阳市公安局,他们从已经颁布实行的《刑法》、《刑事诉讼法》等大法中查找法律依据,规定了10种恶意欠薪的违法行为,制定出台了《关于依法查处拖欠农民工工资行为中违法犯罪行为适用法律的指导意见》,使公安局为农民工讨薪有了“法”的支持。
“先把农民工安置好,再研究责任问题”
为了做好农民工讨薪工作,沈阳市公安局还向全市1000多个工地发了10万多封《致在沈农民工的一封信》,信的落款不仅有相关单位,还有农民工维权中心、责任区民警、派出所所长、公安分局局长的电话号码,方便农民工投诉。
今年11月30日半夜1时许,沈阳市公安局指挥中心接到铁西公安分局凌空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说有十五六个农民工堵着沈阳某公司门口讨薪。凌空派出所说,该公司虽然在铁西区,但农民工的活儿是在大东区干的,请市局协调大东分局,让大东分局将这些农民工领走。
市公安局副局长王晓刚指示相关民警立即赶到现场。原来,有40多名来自河南的农民工在大东区干两个标段的市政工程,今年10月完工,但承包单位只给结算一个标段的工钱,还有一个标段没结账,欠薪40多万元。王晓刚当即表态说:“这么晚、这么冷的天,先找个地方把他们安置好,明天再研究责任问题。”
凌空派出所找了一家旅馆,让农民工住了下来。第二天,公安民警与市农民工维权中心负责人一起将市城建局、大东区和铁西区农民工维权中心、欠薪公司、农民工代表等请到沈阳市信访局,研究解决欠薪办法。
责任很快划清,由大东区负责。然而,欠薪公司却强调甲方没给够工程款,他们也没办法。在场的民警“激动”了,指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农民工对这家公司负责人说:“你看看他们,还好意思欠他们的钱!对你们来说,只是挣多挣少问题,可对他们,那是活命钱。你们要不想付钱的话,我们就依法换个途径讲讲这个理。”
12月13日,工程款项结清,农民工的欠薪有望拿到。
11月初的一天下午,又有十几个农民工说包工头欠他们12.8万元,希望能尽快帮助解决。晚上8时多在刺骨的寒风中,接到任务的孙波、周犇、田林3位公安局领导在市工商银行门前,等候包工头和农民工代表。在了解情况后,民警给包工头讲明法律法规,并得知工程发包方已经将工资款给了包工头,欠他的只是部分工程款,于是让包工头第二天就将工钱结给工人。临别前,三位民警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农民工,告诉他们,若没拿到钱,立刻给我们打电话。
第二天,没见来电话,民警们高兴了,说又办了一件好事。
“ 无论多么辛苦 , 都值 ”
12月初的一天夜晚,沈阳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整个沈阳银装素裏。可于洪分局大兴派出所所长李伟他们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却发现派出所院内外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积雪,原来是几个农民工兄弟帮他们打扫的。看着远去的农民工兄弟的背影,民警们感动了。李伟说:“为农民工讨薪无论多么辛苦,都值。”
大兴派出所辖区内有大小20个工地,派出所12名警员,为帮农民工讨薪不知去过多少次工地。3000万元,这是今年大兴派出所讨薪的成果。
来自辽宁朝阳的农民工白文平、李德军、王志强向记者讲述着一个个让他们感动的故事。为了保证将欠薪讨回,所长李伟、副所长张军武在某农产品基地这个最大欠薪户设了临时办公室,整个12月份,几乎天天轮流到工地上班,就为更容易找到欠薪人。讨薪是件非常繁琐的工作,有的案件持续时间较长,农民工三天两头来派出所打听,有时呆到很晚,民警们把休息室腾出来让他们休息。渴了,有水喝;饿了,派出所民警给他们买吃的。欠薪讨到了,担心包工头从中克扣,将数百农民工请到派出所,一个个算账分发到每个农民工手中,为此,民警们经常是忙得加班加点,看到农民工兄弟拿到钱,民警们虽累也高兴。
任长林是沈阳市铁西公安分局巡警中队中队长。两年多来解决拖欠农民工案件100多起,为农民工讨回欠薪3500多万元,涉及农民工2300多人。
任长林最爱向农民工说的一句话是:“你们放心,大哥就是头拱地也要帮你们把钱要来。”农民工都亲切地称任长林“任哥”或“任大哥”。
今年10月29日,任长林牺牲在工作岗位上,在他出殡的日子,有十多位农民工特意从工地赶到殡仪馆,为他们信赖的任大哥送上最后一程。
“将农民工视为亲戚”,“讨薪无论多么辛苦都值”,就是抱着这样的工作态度和作风,近5年来,沈阳市公安局共为7.5万名农民工讨回欠薪8.85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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