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的担当
秉承“莫言”古训从红高粱地里走出的作家,用30余年的直面、沉远、犀利、魔幻的言说,摘得了2012年文学“诺奖”的桂冠,同世界级的泰戈尔、罗曼·罗兰、萧伯纳、海明威、福克纳、马尔克斯、索尔仁尼琴、帕斯捷尔纳克、肖洛霍夫、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等一道步入世界文学长廊,多少弥补了些鲁迅、沈从文、老舍、林语堂、巴金等与“诺奖”擦肩而过留给国人的遗憾,也多少满足了开始融入世界、成为世界公民一员的心理渴求,让认同式的焦虑症有所缓解。
这个被人称为风格独特、想象狂放、叙事磅礴、语言精妙的作家,以重组回忆、独特建构、百味杂陈、荤腥不忌的姿态,将隐秘于胶东平原边缘的高密东北乡的大悲大喜,可歌可泣,惊心动魄,骇人听闻,摇曳多姿激情迸射地展现于世界读者的面前。无论是红高粱、大蒜、红萝卜的悲情叙说,还是人轮回转世为猪狗驴的亦真亦幻;是被损害、被遗忘的“黑孩”,还是“送子娘娘”兼“杀人恶魔”的姑姑,抑或是以“我爷爷”为代表的高密东北乡上演的一出出人生大剧,都那么凄凉悲戚、高亢鹰扬。它颠覆传统的乡村“诗意”,突破了阶级、政治的界限。意为“不要说话”的“莫言”的言说,具有浓重的现实和历史的隐喻性,带有强烈的历史穿透力与社会批判力,一如土地深处的泉眼被打通不可遏阻,具有筚路蓝缕开疆拓土的功能。
莫言的文学言说是直面的,犀利的,沉远的,独到的。怪诞的背后是逼人的真实;对既存的话语体系和社会状态无畏的质疑与颠覆,显现他高超的智慧与狡黠。他的高密东北乡系列,广阔展现了百年沧桑,革新了正统的历史叙事模式。他充满想象力地向历史纵深开掘,向广袤的中国乡村无边延伸,创造了一个充满无数生灵的文学地理世界。英、法、西、德、瑞、俄、日、韩等十几种语言的翻译出版,大陆、港、台到法、意、日的诸多奖项,显示了举世的普遍认同,成就了他无可撼动的严肃文学与畅销书籍兼具的大家。
他的沉潜与独立,与时行的那些“采风”,与那种伪“贴近”“深入”秀,是毫不搭界的;他的获奖,同所谓“国力增强”、“屈从”、“低头”论,是不相干的。文学是个人化的耕耘,非同集体的劳作。不必对莫言获奖作拔高的破解,也不可无限上纲地作肆意的矮化。莫言并非完人,也有自己的局限与回避,自己的虚假与苦衷,然而莫言对中国文学的激励是不言而喻的,给予中国作家的引领效应将与日俱增。完全有理由作这样的期待:莫言同当代中国众多有良心有担当的作家,一道书写着新时期中国文学的新史。让我们且以莫言获奖的名义,祝福未来的中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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