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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2年06月04日 星期一

【最感动我的一本书征文】大地的孩子

田华
《工人日报》(2012年06月04日 007版)

如果没有读谭登坤的《马颊河十二月》这本散文集,我几乎忘记了我距离土地已经多远,忘了我儿时充满童真的梦想,以及那些从泥土中走出的祖祖辈辈,传承了千年还要继续传承下去的为人的精神。我想,在多数时间里,我是在城市里飘着,在车流与无线电之间,忙碌而麻木着,《马颊河十二月》像寂静深处传来的鼓声,从大地遥远处而来,愈近愈响,直至在耳边迸裂,让我从一个城市的上空,坠落到了我内心的最深处,继而激起的浪花,传至我每一寸血管,在一次次记忆的呼吸里,它们汹涌澎湃,在这一刻,我落地生根。

很多时候,我本不太放心把自己交给文字,因为好的作品实在太多,以致我应接不暇,我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有选择地读自己喜欢的文字。谭登坤和他的这本书,引领着我打开了人生的另一扇门,以独特的视角,让我重新阅读一条河流,和它两岸的土地。他借着那些我们再熟悉不过的农作物,以不同的方式在我脑海里生长起来,在这里,可以听到四季和草木牛羊的诉说与歌唱,可以沉迷于自然生态的美丽,可以在土地和劳动中,找到激情与智慧的源泉,随着昏黄的油灯传来的光线,感受人间最美的温暖,他说,我听。

在他的笔下,一切事物都存在着生命,存在着理想与现实。即使冬日埋在泥土中的萝卜,也有着自己的情怀。“春天的梦,萝卜的确已经做的够深了,在适宜的环境下,它们保持汁水丰盈的理想,掩埋是一种等待,而不是逃避,这种选择,其实充满艰辛与危险,有窒息,有腐败,是福祉与灾难,是它们生命的炼狱,然后,它们将创造出奇迹。”——《埋》。对于时间被轻易地忘却,在作者眼里是不被允许的,《马颊河十二月》中,月月都有时间对我们的恩赐,你会常常看到这种感恩的情怀,让你的心灵在一次旅行中,逐渐鲜活干净起来。“四月对麦子充满溺爱,四月的心满满的,四月是待嫁的新娘,四月愿意把每一寸光阴打扫干净,它不想看到世界留有缺憾,它要完美。”在整本书当中,这样生动的语言贯穿全集。这让我想起另一位作家苇岸,想他的英年早逝,和他那没有完成的作品《二十四节气》,一直认为那是我阅读过程中的缺憾,还好,世界总会让我们在不同的时间里,不同的阶段,适时地送给我们补偿,因为我们同样具有爱的能力和感恩的情怀。

对于故乡、亲人、往事,作者站在人类历史的山坡上,通过一个个小事件,发现和讴歌这些普通的劳动者,找到人类生命世代相传延续的泥土深处,供我们享用的营养。在散文《鞋底儿》中,作者利用内省的精神,提醒和鞭笞着自己,带着亲人的爱行走人生,“少时,一看母亲拿起一只鞋底儿,心里就会急,替母亲,也替时光。非要那么密吗?非要那么多吗?母亲却一直自己在那里坚持着,当我把一双鞋穿到脚上,那些针脚儿,是母亲的岁月,是母亲一点一滴积攒的时光,这让我穿上每一双鞋后,都有一种负罪感。”我想,我们每一个人,有哪一个不是带着父母的爱,带着朋友的关爱,带着阳光和泥土的爱,走人生之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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