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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2年04月27日 星期一

食品安全,谁之责?

本报记者 黄哲雯
《工人日报》(2012年04月27日 06版)

(资料图)

在过去的一年里,世界上发生了数起严重的食品安全事件:一是日本大地震引发的海啸导致福岛核电站泄露,有大量的食品被辐射同位素污染;二是德国发生的受大肠杆菌感染芽菜的事件;三是美国爆发了最大的甜瓜李斯特菌事件。

而在2011年的中国,食品安全事件也此起彼伏,从“瘦肉精”到“染色馒头”,从“毒血旺”、地沟油到塑化剂、“黑心烤鸭”……一次次地刺痛着公众的神经。

那么,对于食品安全问题,专家们是如何看待的呢?近日,中国科协举办2012年第二期“科学家与媒体面对面”活动,邀请相关科学家,就食品安全的热点问题进行了权威解读和阐释。

对食品安全谁都有责任

对于食品安全,美国农业部前副部长、国际食品科技联盟全球食品安全专家委员会共同主席任筑山认为:政府机构和食品工业界肯定是有极大的责任;学术界跟媒体界也有特殊和重大的责任;每一个消费者也应该对食品安全有充分的了解,而且不能推卸自己对食品安全的责任。

任筑山直言,他对媒体有相当程度的担忧。尤其是一些新媒体,时而非常激情地在没有科学求证之前就发表食品不安全的消息,引起公众慌乱。

Peter Ben Embarek先生是世界卫生组织的食品安全专家,他认为,现在社交媒体非常多,很多信息传播都不是农业部、卫生部还有商业部能够解决的,因此需要在国家层面上进行更大范围、更多信息的传播。尤其是解决这些非常复杂的食品安全问题,一定要进行合作,要联合努力才可以。

“这些年,政府加大了对非法添加物、瘦肉精等的监管,应该说取得了重要成效。”中国工程院院士、国家食品安全风险评估中心研究员陈君石在肯定成绩的同时,特别提及,这些从科学家的角度被认为是长足进步的措施,在消费者的感知中却没有感觉。消费者的感知是什么呢?是现在的问题不但没有减少,比起前两年还越来越多,因为媒体的报道越来越多。而消费者所知道的食品安全的信息,应该说99%来自于各种各样的媒体,包括网络。

为什么消费者感觉问题越来越多?陈君石说,因为他们得到的一些食品安全的信息不科学、不准确,误导性强。

食品安全不可能零风险

中国农业大学产业发展研究院常务副院长胡小松强调说,中国的食品产业是一个刚刚起步和快速发展的产业,整个食品产业在过去的30年增加了128倍。1978年,中国的食品工业总产值全年只有473亿人民币,到2010年中国的食品工业已经突破了6万亿总产值,2011年达到了7.8万亿,30年翻了100多倍。在这样一个快速扩张的过程中,既代表着我们整个食品产业的蓬勃发展,符合我们改革开放30年公众的巨大需求,同时一定也会带来各种各样的问题,面对各种各样的挑战。因而他说,“食品安全不可能零风险”。

Peter Ben Embarek先生则认为,中国现在的状况是,有这么多的农民和这么多的企业在分散生产,出现食品安全问题在所难免。他说,在任何国家食品风险都是必须面对的现实,无法做到百分之百安全。但是我们可以努力把风险降到最低,也可以预测未来的风险。

陈君石的看法是,现在的中国消费者之所以觉得食品安全问题越来越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消费者要求零风险,他们把现在面对的无数的假冒伪劣食品等同于不安全食品。他认为,“实际上,我们并没有那么多不安全的食品,但是确实有一些假冒伪劣,但其中绝大部分对消费者健康并不构成危害。”

食品添加剂成了替罪羊

说起食品添加剂,中国工程院院士、北京工商大学副校长孙宝国不无遗憾地说,现在不管是公众、媒体,还是政府,对食品添加剂都越来越重视,但重视的结果是,很多人对食品添加剂越来越反感,越来越害怕。

孙宝国认为,很多人根本就不了解食品添加剂。很多人希望自己不食用食品添加剂,但只要是在现代社会中生活的人,谁都做不到。比如,苏打水中的小苏打就是碳酸氢纳,就是食品添加剂——在苏打水里它是酸度调节剂,如果用在馒头、油条当中就是蓬松剂;啤酒中的二氧化碳就是防腐剂。有的食品专家告诉公众,你在家里自己做饭就不用吃食品添加剂了。其实这根本做不到,因为油盐酱醋里,大米、白面里面都有食品添加剂,谁也不可能做到不吃,而且也没那个必要。

孙宝国还纠正说,食品添加剂并不是现代食品工业的产物。比如我们的卤水点豆腐,已经点了上千年,其实也是利用了食品添加剂中的食品凝固剂。

他说,迄今为止,我们中国出现的重大危害的食品安全事件,没有一件是因为食品添加剂造成的。但是,食品添加剂成了很多食品安全事件的替罪羊。三聚氰胺、苏丹红,包括瘦肉精,这些都是我们国家明令禁止不准添加到食品中的,是违法添加物,根本就不是食品添加剂。

转基因技术被妖魔化了

对于时下备受关注的转基因食品安全问题,科学家们给出了如下解读。

转基因是任筑山当年所学专业之一。他说,转基因食品从科学上来说,到今天还没有一篇文章证明其是有害的。很不幸的是,转基因是一个工业化的产品,最开始的时候,公众的传播没有搞好。第二,又碰上美国跟欧洲之间交易的障碍,把转基因食品牵连进去了。

为什么我们现在要做各类风险评估?任筑山说,吃东西是有风险和有好处的,你要在这两个里面选择一下哪个是比较重要的。比如说,你坐飞机,1/20万的几率会掉下来,你是不是就不坐飞机了?他认为,绝大多数食品安全方面的问题,跟坐飞机的风险差不多,而转基因食品的风险则比它们不知要少多少倍。

美国佐治亚大学食品安全中心主任Michael Doyle介绍说,在美国,转基因食品在安全方面不是一个很重大的问题,因为85%在美国销售的大豆都是转基因的,大部分玉米也是转基因的。

生物技术所带来的食品领域的进步和未来的革命,是不可限量的——中国食品科学技术学会副理事长、中国农业大学仪器科学与营养工程学院院长罗云波担心,如果我们目前如此妖魔化转基因技术,进而妨碍到生物技术的发展,那么,我们今后在战略上就会造成非常大的被动。

罗云波认为,转基因技术的一个主要问题是科学知识的传播问题。我们每天吃的食物都是生物体构成的,于是有人说基因是遗传物质,会影响我们人类的遗传等等,这是没有根据的。道理很浅显,我们吃了千百年的猪肉,但是我们的耳朵和鼻子,并没有因为吃了猪的基因而长大。

对于目前中国转基因技术遇到的推广瓶颈,罗云波说,最大的瓶颈就是公众的认知。我们的转基因水稻、转基因玉米已经通过了科学的安全性评价,完全可以进一步把它商品化,但现在停滞不前,就是因为我们在认识上还没有统一,科学知识传播得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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