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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1年11月04日 星期一

【我在我思】哲学的“没落”

陈翼若
《工人日报》(2011年11月04日 003版)

被定义为“仰望星空”的哲学大师,当然是康德。

康德在其《实践理性批判》一书最后的“结论”第一段说:“有两样东西,我们愈经常愈持久地加以思索,它们就愈使心灵充满日新又新、有加无已的敬仰和敬畏:在我之上的星空和居我心中的道德法则。”李泽厚先生把这段话以中国诗韵重译,余韵悠悠——“位我上者,灿烂星空;道德律令,在我心中。”

“仰望星空”近来成为“哲学思考”的同义词,也将哲学这个神圣、神秘的概念推到世俗的面前。

尽管如此,哲学却依旧十分“冷”。

《人民日报》日前刊登消息称,2011年,浙江大学哲学系本科毕业生仅3人,“是浙江大学哲学系今年本科毕业生的总量。”

如此没落的哲学,令人情何以堪。

2009年,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发布的“就业蓝皮书”称,“2008届本科毕业生半年后就业率最差的是法学和哲学”。哲学忝列其间。

人类有三大领域是任何外来的力量所不能改变的,这就是情感、信仰和思想。就思想而言,不能也不会只有一种至尊且跋扈的思想统摄人的灵魂,哲学作为其中的一种,也绝不仅仅像我们曾经所受到的教育所说的那样,只是“唯物”和“唯心”在捉对厮打。

过度物质化的哲学认知,导致我们的教育首先是狭隘的。比如,把教育解读为只是一个人从幼儿园到博士的学校知识传承。因此,教育不仅狭窄,而且应该“产业化”,把教育当作赚钱、产生GDP的工厂。

其次,在如此狭隘的教育观中,又依据学科对提升产业、产生经济效益的迟速、远近,过度偏重于理工农医旅游IT等来钱来得快的课程和科目,对哲学社会科学等则任其萎缩,甚至取缔。

这种情况不是学校自己所能左右的,而是社会发展的偏向导致的。一个社会固然需要理工农医之类技艺性知识,但更需要起码的人文素养。有知识,甚至有了社会科学的知识,未必有人文素养。

2006年,本人曾经报道所居省会城市一个区委书记在解决农民工问题过程中的施政理念,其中他很出彩的施政观就是,在对农民工采取综合性柔和方式融入城市之前,他请当地社科院专门为此作了半年多的专题科研,拿出科研报告后再依据该报告决策行政,官员能认识到“社会科学”是“科学”,这就是当时的重大新闻!

可惜的是,这样的官员“寥若晨星”。把科学理解为化学、物理学、数学、地球物理、电机电器等会产生金钱和GDP的官员,倒是“繁星满天”。

把教育理解为学校的技能知识训练,把哲学观狭义化为“唯物”和“唯心”的搏击——这些,恰恰是没有哲学素养的缘故。明明是多需的人,却只满足于唯物的一个侧面,以单一的物质成功地取代了精神的丰富需求。

由是观之,一所大学整个哲学系只有3名本科毕业生也就合理了。学的人多了,今后“吃饭”都成问题。在动辄提出“自由能当饭吃吗”这样恶俗问题的背景下,哲学的“没落”恐是难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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