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荷塘等待另一场骤雨”
——机修工胡云成18年来的命运潮汐

从2002年开始,胡云成在企业举办的卷包设备技能竞赛中,开始崭露头角。 今年7月,他在第八届云南烟草工业系统职业技能竞赛暨第四届云南烟草工业系统烟机设备维修职业技能竞赛上,获得FOCKE350机型第一名。

胡云成工作照
来自那星橘黄色灯光的温暖
男人与女人的情感需求有时不太一样。
女人相对要“狭窄”些,她看重她心中的那个男人对她的眼光是否独到并独有,而男人更多看重周遭对他投射的目光里所含有的冷热度。
因此,命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可能比爱情更加重要,尽管他遭受命运的坎坷以后也必须躲进情感的“小橘灯”影下,倩一张香软温润的嘴唇为之舔舐伤口。
对李文静来说,和胡云成相识相知相爱的“月老”,不是人,是机器。
“他搞修理,我搞质检,经常要遇到,在一起为工作而接触,久而久之,就认识了,就有了解了,就有感情了,就结婚了。”
李文静把他们从相恋相爱到结婚的过程浓缩为4个“就”字。
李文静的印象中,至今还记得大概是十五六年前胡云成给她送过一件礼物,用今天的眼光看相当于“订婚钻戒”之类,“不过,在那个时候也算经济价值较高的礼物,当时价值八九十元。”
这个在情感价值上与今天的钻戒等值的定情礼物,是一把牛角梳子。
“那把梳子就把我给征服了。”李文静看着记者莞尔地说,“今天想想有些亏,当时没想过向他要更昂贵的礼物。”
在和李文静携手相恋的那个季节,胡云成其实还没有完全走出他认为的人生的“黑色记忆”中。
来自李文静那盏“小橘灯”的温暖,给了他站起来,然后坚实地往前走出去的动力。
此外,当然还有来自他所在班组、车间领导和同事的温情。
李忠华对胡云成的评价很高。
李忠华,是红云红河集团红河卷烟厂卷包部的一名修理组长,是胡云成共事15年的同事,也是直接的“顶头上司”,胡云成就在这个修理组工作。李忠华告诉记者,“胡云成的特点,除了心细,另一个就是坚韧,这不是说,遇到技术难题,他一去就解决了,而是说,他一抓住就不放,一定要搞清楚。因此,我们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小蜜蜂’,意思是,既勤奋,又有韧性。”
胡云成性格的另一面是给人以“孤傲”感。
胡云成的“大领导”,卷包部部长杨志雄和胡云成都是1993年一起进厂的,两人在一起共事已经18年了,“但是,”杨志雄笑眯眯地说,“直到现在,在路上遇到他迎面走来,如果我不和他打招呼,他是不会理我的。”
胡云成“孤傲”的外壳包裹着一颗炽热的心。
“胡云成和他媳妇感情很深,有一次下大雨,他送伞,不是一把,而是抱着一堆伞,他把家里所有的三四把伞全部抱来了,夫妻二人合打一把,剩下的伞给同事,大伙儿很感动。”杨志雄说,“他待人真心,个性始终如一,不因为自己近些年得了不少荣誉就变得‘高傲’了。”
“他为人低调,我们理解他,知道他心好,大家其实很宽容,基于对他的了解,基于他的人品,我们包容他的性格,胡云成是我们部所有职工的标杆,我们很需要这样的工人。”
人生需要低谷幽明的“淬砺”
古人说:“越剑性利,非淬砺而不銛。”
胡云成在红河卷烟厂的成长史证明了这一点。
1993年7月,19岁的胡云成从云南省电力技校毕业了,毕业前夕,他已经被倾向性地分到地理位置距红河卷烟厂几十公里的云南巡检司火力发电厂,这个企业的标志,譬如那高大的锅炉、汽轮机、发电机,与胡云成所学的专业,甚至学校的名称都是那样的契合。
在巡检司电厂实习,胡云成的求实认真态度以及初露的专业知识令电厂领导有好印象,实习尚未结束,便被当时的电厂人事科科长指名招录。
电厂这个“动作”,使得刚刚和社会沾边的胡云成倍感温暖,它是对自己存在价值的一个基本肯定。
如果他的人生轨迹稍后没有改辙,胡云成也许从一开始直至今天,就一直是一个技术精湛、表现优异的电厂工人。
实习结束后,胡云成在家等着巡检司电厂的录用通知书。
通知书如期到达了,但不是电厂,而是“从未听说过”的红河卷烟厂,“这一意料之外的工作分配也就改变了我的一生。”
“从未听说过的烟厂”这句话在记者采访的过程中,胡云成提过三次。
“我自己不吸烟,家里人也不吸烟,对烟厂毫无了解,阴差阳错被分到了烟厂。”
就当时19岁的胡云成而言,电厂和烟厂唯一的相同就是这两家的中文名称都含有一个“厂”字,其他的,几乎是天壤之别。
他怀念电厂那些雄伟的现代企业符号——锅炉、汽轮机、发电机和高耸入云、向蓝天喷着白雾的硕大健壮的烟囱。
而在花园式的红河烟厂,尽管“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厂区环境几可匹敌周围任何公园,但还是令胡云成那样的陌生——
进到车间,除了刺鼻的烤烟味和嘈杂的卷包机器发出的噪声,那些在一个车间可以摆放几十部的机器,其“雄伟度”真的没有办法和电厂的汽轮机、发电机组相比肩。
作为个体的人,尤其是刚刚涉世的年轻人,命运即使是捉弄,也只有臣服。
胡云成接受了。
接受以后更痛苦。
胡云成所学的专业在这里几乎毫无用处,对于烟厂生产的机器、工艺、流程等等,他像一个头天还在地里刨食,第二天就到车间工作的庄稼汉一样,四顾茫然,手足无措。
胡云成的压力来了。
他感到自己面对这些陌生的机器和工艺,是何等的无奈,甚至“愚昧”,宛如一个傻子一样,“此时在学校里用心学习的《流体力学》、《电厂热力自动化》、《热工仪表》、《锅炉》、《汽轮机》、《泵与风机》等专业课全派不上用场了,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生性倔强的胡云成不气馁,“看着那些老师傅操作烟机时的熟练动作,当时心中只有一个简单的想法,那就是‘好好工作、尽快学会操作卷烟机技能’。于是积极地去做事,去学习。半年之后,基本掌握了YJ14卷烟机的操作技能。”
他坚信,只要有技术,就能立足。
然而,也就在此时,胡云成遭遇了他心中的一大“冰河期”。
胡云成人生的“冬天”是和一个春天捆绑在一起到来的。
作为自然物候,1994年的春天如约到来,作为当时企业改革普遍使用的一种“时尚”性做法,厂里在这个春天搞“优化组合”。
方法“很中国化”——先定下几位机长,再由机长挑选自己满意的工人,当被挑选的工人各自就位后,余下的,哪个机长也不要的二三十个工人,就属于被“优化组合”人员——
“没有岗位,‘打杂’去了。”
刚好20岁的胡云成,“不幸”而“有幸”地成为这些“打杂”职工中的一员。
“打杂”也是一种工作,但对有期许,而且太年轻的胡云成来说,是不可忍受的奇辱。
“我很认真地工作,干得也不错,为什么还要被‘优化’为一名‘机动人员’?”胡云成想不通,“只能在车间休息室的过道上用羡慕眼神远远地望着其他同事辛劳而又充实地操作着设备,或者也被安排去收收废纸、拖拖地板等工作。”
这次以“优化组合”冠名的实质性下岗,对于在学校里3年拿过四个一等奖学金、一个二等奖学金,全部20多门功课平均分在90分以上的胡云成来说,是一个无比沉重的打击。
他当时在一个笔记本里写下了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自进入烟厂以来,工作勤勤恳恳,踏踏实实;自入春以来,工作上连遭不幸。”
直到2011年10月14日上午接受记者采访时,他还说,“那是黑色的记忆,不想再提起。”
足见那次把他从机器操作工“优化”为勤杂工的痛苦刻度有多深。
胡云成此时的遭际,据他对自己的剖析,主观上多少源于两个原因,一个是个性与现实的冲突,一个是太年轻了。
对后者,胡云成自己的解释是,“要是在今天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他的意思是,搁到年纪挨近40岁的今天,也许不会被“优化”,即使被“优化”也不会那样锥心的痛。
对于性格与现实的冲突,他现在给17年前的自己所做的人生“失败”总结就是——“会干活儿肯干活儿,但只干活儿,不交流,虽然无害人之心,但性格耿介,多少让人感到不合群。”他承认,“我有点直,有点极端。”
胡云成的性格多少是有些自负,更有内敛的特质,一个朋友叫着他的绰号说出了他性格中世俗视角的“弱点”:
“蜜蜂,你不会接近领导,不会和群众狂欢。”
低调和不想引人留意,“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的诗意甚至融入到他正常的工作中。
某次国庆大假之前设备停产检修,长假前夜,总部领导给全部门近200名职工开会,到23点才结束。在开会的过程中,胡云成突然想起设备上的一个推杆虽然试机正常,但存在隐患,想对其进行彻底处理。
散会后他又来到了车间,“车间里只有几个工人在干活,整个车间里空荡荡静悄悄的”,因为皮鞋接地在空旷的车间足音会十分清脆,不想让人知道他这么晚了还来工作,于是他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溜进车间。
“悄悄地来到设备旁,对相关部位进行检查,进行调整,在确认相关部件的位置较为理想了之后,才又悄悄地走出车间回家。”
记者注意到,讲这么一个小故事,胡云成一连说了三个“悄悄”。
性格,是骨子里固有的东西,这个特质直到今天仍然没变。
接受记者的采访,胡云成内心极不情愿,“我不想被关注,我没有什么值得宣传的地方。”
采访犹酣,他主动催促记者尽快结束,“今天这个采访是交流,但我定义为失败的交流,希望早点结束。”
与胡云成共事18年的田发祥给记者解释了他这种“不近人情”的深层次原因。
“近10年他获得了很多荣誉,大家过多地关注他,媒体宣传也多,他感到压力大,不愿意再被关注。”
埋头谱写“新篇章”
有句流行的话说,“年轻无敌于天下。”
把年轻当做潜在的“绩优股”一般不会错,但不完全。
年轻,在特定的时间和空间,换个角度看,其实未必都是“善”。
电影《冰山上的来客》里,侦察员卡拉在牺牲之前对少不更事的真古兰丹姆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们太年轻了。”
这句台词所隐含的深意是,由于我们太年轻,不足以有经验对付复杂的社会中的人和事。
可以理解的是,才20岁的人,刚刚工作仅10个月,热血沸腾之际,一瓢冰水从头顶浇淋而下,那种骤然的彻骨之寒,能安然经受的,可能真不多,更何况,被浇淋的这个年轻人,还是一个有志向有抱负,想有作为,同时也兢兢业业工作的人。
“我是人,我需要爱。
我渴望在情人的眼睛里,
度过每一个宁静的黄昏。
在摇篮的晃动中,
等待儿子的第一声呼唤。
在落叶和草地上,
在每一道真挚的目光上,
我写下生活的诗。”
这是诗人北岛的著名诗句。
从20岁胡云成的人生遭际中,从他独立不改的个性中,从他矢志不渝对技术技能的追求过程中,可以品出这些诗句对于描绘一个男人内心世界的深邃的传神之处。
胡云成开始寻找鼓励自己前行的精神支柱,他想起了初中课本中孟子那段著名的话:“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增益其所不能……”
“当时我想,老天并不一定会降大任于我,但是老天可能还是要先磨练自己。正是这句话让我看到了光明,也使我沉入了深深的思索,经过深深的思索之后我重新振作了起来。”
作为立志要重新振作的标志,1994年4月10日,胡云成在一个笔记本写下了题为《新篇章》的一段话:
自入烟厂之后,自感到对于工作是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可是入春以来,对于工作上连遇不幸,也许是上天要多磨练自己。
由于工作上的不得意,使自己也曾消极过一段时间,但是现在我意识到,要想在厂里立足,就必须把技术学好,对于工作也必须认认真真地干,上班的时候也尽量勤快一些,多坐三分钟不如多干三分钟。
从这天起,胡云成决定要翻开自己在红烟立足并发展的“新篇章”。
不善人际关系的交际,是胡云成的性格特征,但厂领导没有因此忽略了对他的关注和培养。
此后,胡云成又干了一年的“翻烟”工作,“给卷烟机捧烟,给包装机加烟。这个工作是体力活儿,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只要愿意干,是个人都会干。”
胡云成说,“翻烟”这个岗位还是刚空出来就给他的。他感到,虽然没有技术含量,但已经是受“重用”的前兆了。
调整好心态的胡云成,此时不再把“翻烟”岗位当做自己的人生低谷,而是视为自己重新站起来,赢得领导和同事青睐的“高地”。
此后,无论在哪一个岗位上,他都能踏实工作,努力学习,自己的工作技能也得到了不断的提高。
“说句实话,我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对于工作也没有什么太高的抱负和理想。我的出发点很简单,就是把自己分内的工作做好,不给领导添麻烦,领导也不会来找我的麻烦。”胡云成说,“我能心平气和地对待我的每一样工作。在操作设备时,为了能使设备较快较好地运转起来,我总是较早地就来到车间,做好各项准备工作,以保证设备的正常运行。”
在“把自己分内的工作做好,不给领导添麻烦,领导也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三句话中,胡云成最看重最后一句,这多少流露出他敏感的自我护卫的心理活动轨跡。
“翻烟”每天10来个小时,还是很辛苦,但胡云成咬牙坚持了。
胡云成在静悄悄地变化,他的转变也静悄悄地进入了同事和领导的眼帘。
到后来,“翻烟”之余,操作机器的工人有请假的,领导就叫他去顶岗,叫他学行话叫做“开机”的机器操作,这个细微的举动开始触及胡云成内心深处那根渴望被激励、被关注的神经。
“3000型包装机开了两个月淘汰了,我参加考试竞争上岗,开BE包装机。”终于操作机器了,这对胡云成来说,无比愉悦,“能开机,才觉得是一个正常的工作状态,我的心理状态好极了。”
BE包装机开了半年后,领导对胡云成的看法变化了,觉得他工作踏实勤奋,悟性很好,决定进一步委以重任。
1995年底,红烟第一台FOCKE硬盒包装机到厂,胡云成被车间领导安排第一批去学习操作这种包装机,“学成回来认真投入,开机的效果好,自己的付出有所回报,有满足感。”
田发祥则认为,胡云成当年的人生“冰河期”对于他后来的成功,功劳不小,“他成功以后,我对他说,要没有当年的待岗过程,你未必会有今天的技术技能。”
“转身”的弧线相当圆润
操作包装机的过程中,胡云成渐渐把目光投注到修理上,机器出故障就自己学着修,修的效果还不错,这给胡云成一个启示,只要用心钻研,刻苦学习,操作和修理之间没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1996年,经领导同意,胡云成“改行”做修理,从那以来,迄今整整15年。
职业改行的实质是改变自己原有的知识结构、思维方式,乃至行为方式以适应新的工作体系及机制。
从学校毕业到红烟后,拣大的说,胡云成迄今实际上经历了三次“改行”。
第一次是从学“发电”到改行做“制烟”,其间包括被“优化”下岗,从志骄气满走到万念俱灰,在很短的时间内,疾速缩短青春的生涩并有所成熟。
第二次是完全放弃自己所学的火力发电专业知识,来适应对卷烟机、包装机的操作。
第三次是从设备操作转到设备维修养护,这对于没有学过机械、学过修理的胡云成又是一个极大的坎儿。
说“操作和修理之间没有难以逾越的鸿沟”,这是针对人的精神而言,具体到了修理的行当里,其实学问非常大,而且,对于烟机修理来说,修理的意义更在于要思考和解决“故障每天都是新的”这样的“哲学问题”。
一个最基本的修理工必备的问题被提出了,而胡云成却一头雾水,这使得他看到了自己和别人的差距。
刚当修理工不久,胡云成参加了部门组织的一次钳工培训,培训内容之一就是要在一个工件上攻两个M10的螺纹孔,“当时作为培训老师的杨师傅在给我们讲解操作要领的过程中,随口问了我一个问题,‘M10螺纹的牙距是多少,需要打多少的底孔?’”
这个问题在机械行业属于最基本的ABC问题,而胡云成却一无所知,杨师傅没有批评他,只是轻轻地说了声“一个机修工,连这也不知道,不应该。”
这句话,使胡云成羞愧不已,“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不懂就学,于是我便去买、去借来了机械方面的专业书籍,从最简单的机械原理开始学起,遇到不懂的问题就向老师傅们请教。”
胡云成的可贵在于他的坚韧与顽强,他不相信自己干不好修理。在工作中,他的韧性与顽强,勤奋钻研的性格特质逐渐与设备“默契”了,一连串的成绩,彰显了一个优秀的技术工人对企业的回报与挚爱。
FOCKE机的401小油转塔离合器在拆卸后,由于其内的弹簧很多,且工作时的压力很大,所以在安装时非常困难。以前安装时,两个人互相配合都需要三四十分钟,并且还非常吃力。
2004年春节的检修工作中,细心的胡云成专门设计、加工了一套专用工具,用这套专用工具一个人几分钟就可以将安装工作完成,极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云南烟草机械厂在红烟进行FOCKE机大修的工程技术人员,在使用了这套工具后赞不绝口,还专门向他要图纸去进行加工制作。
2002年底,有一台设备偶有铝纸长短的设备故障,在对设备进行过多次检查及修理后,此问题仍然会时不时地出现,并且其它几台相同设备也有类似的情况出现。经过耐心仔细的观察,胡云成发现是烟支导轨第一盖板支撑销钉的长度有问题,于是将其工作长度由22.7mm改为21.8mm,销钉短了0.9mm,铝纸长短不一的问题消失了。
类似这样的设备或工具改良还很多。
这些成功,或许主要还不是技术的精湛,它更多凝聚了胡云成被誉为“小蜜蜂”的那种坚韧顽强和耐心细致。
胡云成还是设备修理经验、病症诊断的“历史记录者”。
他总是在思考一些问题,比如,故障所由生,修理何所措,自己的想法又如何等等,平时注重故障案例分析,注重修机心得的积累,注重细节的记录,几年下来,他积累了感想和心得近4万字,这本工作笔记被厂领导夸赞为修理工的“葵花宝典”。
“它的具体内容是记载某年某月处理了一个什么故障,是如何处理的,为什么要这样处理,尺寸该如何调整,调整数值是多少,拆装顺序如何,有什么注意事项等等。”杨志雄说,“他善于总结,尤其是善于用文字记录下来,这个优点为其他人所不具备,所以,这本‘宝典’的价值很高。”
胡云成说:“这4万字的工作笔记,包含了我多年工作经验的总结,也有我的许多心血在里面。为了打破技术人员之间的技术保守,在部门内部创造一个大家相互进行技术交流的氛围,达到共同提高的目的,我把我的这些心得体会都拿了出来与大家共享。”
“这本‘宝典’被放在交班系统给大家共享,它对新老修理工都很适用。”同事田发祥认为这本4万字的“宝典”还在职工中开启一种记录、总结工作经验以及教训的新风尚,“他之前没有人做笔记。”
从2002年开始,他在企业举办的卷包设备技能竞赛中,不论是理论还是实作,均连连夺魁,在省级卷包设备技能竞赛中不断获得优异成绩,2004年,荣获云南省烟草工业企业“技术能手”称号。
2005年4月21日,胡云成获得了“云南省劳动模范”荣誉称号。
2011年7月26~29日,云南中烟在红云红河集团所属的红河卷烟厂举办第八届云南烟草工业系统职业技能竞赛暨第四届云南烟草工业系统烟机设备维修职业技能竞赛,胡云成以91.29分的成绩,获得FOCKE350机型第一名。
“技能竞赛和平时的积累有关,也和运气有关。”胡云成说,“这次竞赛我发挥得不太好,但对手发挥得更不好,所以我赢了。”
“当修理工,道理没悟出多少,痛苦增加了不少。卷包机械涉及机、电、汽、自动化工程,一出故障,上班时没有想好,下了班不想去想,但躺在床上又会去想,太痛苦了。”胡云成说,“不过,这几年不痛苦了,不是问题少了,而是自己调整了心态。”
“在荷塘等待另一场骤雨”
父亲的印象对于胡云成来说,是那样的淡漠辽远,几乎是“夐不见人”。他走得太早,走的时候胡云成才5岁。
以后,是长兄宽阔厚实的胸怀接纳并抚育了胡云成。
“我实际上是大哥把我抚养大的,我的性格形成受家庭的影响很深。”胡云成承认。
“那,您的经历应了那句俗话,‘长兄为父,长嫂为母’了。”记者说。
坐在记者对面的胡云成频频颔首。
基本可以判断的是,他幼年早失怙恃的人生际遇造就了他的性格,也因此决定了他的命运潮汐的涨和落。
胡云成成家立业后,对儿子的好,那几乎是全厂工友公认的。
其实,除了对儿子,他还对另外一个人特别好,那个人是他岳父。
“他很善良,对我爸非常的好,父亲卧病在床,都是胡云成给他洗澡。”
妻子李文静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窝里荡漾着晶莹的泪光。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对这一老一少极端好的现象中,心理学家或许可以找到研究父爱对一个男人一生性情影响至巨,又十分有意义的个案。
走笔至此,想起了一句有些诗意的话——“在荷塘等待另一场骤雨”。
这句话来自一位参加过鸟巢设计的著名艺术家。
就本身平实平凡、又刻意追求平淡平静的胡云成来说,“等待另一场骤雨”或许不是他的愿望所在,却应该是他所应有的状态,生活,赋予了他坚韧与顽强,骤雨溅落荷塘,荷叶荷花上无非也就是一些水珠的瞬间跳跃而已——
“无须过多介意它的撞击,而是要品味它瞬时的晶莹艳丽。”
(李荣 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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