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思】出人意料的事情还会有多少
少年时,不更世事,总觉得日子太平淡,于是,只要有机会,就去读小说。那里有新奇而宏阔的世界,其中的人、情、事常常超出意料,待心绪平复后细寻思,一切又那么的合情合理。
书读得多一点以后,才知道那不过是文学家们按照各种逻辑呕心沥血虚构出来的,于是视线慢慢地转向了历史。在历史学家们“言简而要”或“事详而博”的笔下,充满了偶然因素的历史比小说更富戏剧性,也更有出人意表的效果。
历史是过往的现实,是现实的昨天,如今,虽已两鬓飞霜,在传播媒介几近无所不在的真实世界里,出乎意料的事情依旧层出不穷,甚至比文学家虚构的更强烈、更神奇,单单中秋节前那几天,就有不少。
李双江之子开无牌豪车打人被拘留,这不值得惊奇。老来得子,既是名人,又不缺钱,溺爱是明显的,后果也是显明的;
中国电信股份有限公司广东分公司有一份“红名单”,入围的基本是省领导、市领导等级别的人,短信广告和电话推销等不会骚扰他们。以前只听说过“黑名单”,“红名单”实在让我们这些少见多怪者开眼界;
广东肇庆的阿华扶起倒地的70多岁阿婆,却遭诬陷。警方提出将调出相关监控录像作证,结果事发3天后,阿婆在亲人陪同下向交警主动澄清,自己摔倒与阿华无关。在关于见到老人摔倒扶与不扶的话题尚未风平浪静时,阿华的遭遇显然缺少新奇色彩。
数天来,最新奇最惊动视听的莫过于数位文物专家对“玉衣”的鉴定。一位网友在博客中用了若干个“最”来表述自己的看法:“这几位代表了最高水准的人物却干出了最让人感到意外、最令人失望、最没有水准、最荒唐、最不专业和最没有职业道德的事情。”“这群号称是中国文物鉴定界最权威和最专业的专家们却犯下了最低级和最愚蠢的错误,实在是令人痛心和不可思议。”
的确,文物大专家的如此作为倘若在小说中出现,必然会被人判定为虚假、不真实、无以服人,但它偏偏在现实中真实无误地发生了。
生活中,再让人感到意外,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有着内在逻辑。有一位书画界中人写了一本《雀巢语屑》,其中说到:“古书画鉴定界,以‘眼宽’见称的专家,老辈中有杨仁恺、史树青,中老年当推单国强。‘眼宽’诸家年资有先后,然鉴定取向大同小异,凡持古书画求定真伪者,十有八九题真迹。”宽严与否的个中原因是性格所致,还是利益驱动?抑或是两者兼有?
还是这本《雀巢语屑》,记载了这么个人:“黄涌泉为浙江书画鉴定界第一把交椅,深得前辈徐邦达器重。当其晚年,逢国内艺术市场勃兴,求其鉴定书画、担任拍卖会顾问者不知其数,均遭拒绝。更有甚者,为免外界侵扰,家中弗置电话,与其联系,必得登门或写信。人以其性格孤傲,不敢接近,故虽身怀绝技,而门庭冷落。涌泉自言为公家博物馆工作人员,不当挟专长以谋私利。彼同辈皆以善鉴而得优裕生活,涌泉则清贫如昔,至老困倨旧屋。”同样是人,同样是专家,但性格不同,信念有别,所作所为境界不一,生活中境遇自然相差悬殊。
都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依旧不绝如缕。还有多少出乎预料的事会冲击我们的神经?对此,我无法回答,因为人性世界太过复杂。如果说人之初性本善,那么,在由善转恶的过程中一定会有许多意料不到的事情;如果说人性恶,那么在由恶向善的升华中,同样会有出乎意料的作为。曾有一个小说家认为,人性尚属于形成期。倘若真的如此,在这个漫长的形成过程中,我们所遭遇的出乎意料的事不会穷尽。可惜的是,这些事情虽然令我们的世界纷繁多彩,但有时也让我们为之纠结、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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