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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1年07月22日 星期一

番茄里的阳光

陈德兰
《工人日报》(2011年07月22日 06版)

说到番茄,自然就会想起儿时的一件事。那时,家里除了种些茄子、青椒、芋头、韭菜、扁豆、丝瓜外,别无其它。第一次看到番茄,惊为天果。事后想想,那几株矮矮的番茄,长在邻家的猪圈后面,隐在玉米丛中,几抹红俏生生地掩在翠绿之间,泛着诱人的光泽,就是为了等着我去遇见。如果不是为了等着我去遇见,即使存心去赴这样的约会,也未必就能找到。再后来的日子,就连在睡梦中,我都是猫着腰,蹑着脚去看它们的。那抹红色总是灼灼地刺着我的双眼,令我无法睁开。

那段时间,我总是避开所有人,偷偷摸摸地坐在邻家的玉米地里。就这样远远地看着,想像着它的美味,从来不敢造次。我是那样的渴望着,能与它有一个零距离的接触,甚至想贪婪地捧在手心,吃在嘴里……直至番茄渐渐地成了几根孤枝后,我的魂才慢慢地回归,不再去看。

现在的孩子,不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是不会相信一个人能对那普通的番茄达到朝思暮想的地步的。番茄实在是太平常不过了,菜场里一年四季都有。庄稼地里,走到哪都能看到。那蓊郁葱绿的番茄总是生机勃勃的,红红绿绿挂满枝头。

今年,我也栽了几株番茄,是邻家栽多下的几株,送了给我。我把它栽在靠河边的空地上,刚栽上的那几天,要常浇些水,等它完完全全地成活过来,就不用反复再浇了。番茄的生命力极强,不用几天就能蹿上二十多厘米高,娟小的黄花开得羞羞答答。

私下里,我总在想,这番茄就是一个曾读过书的、面容姣好的乡下女子。她们不娇气、不张扬、能文善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命运把她们放到哪,她们都能活得有滋有味。

邻家大婶有事没事地来关心一下番茄的长势。大有是自家女儿初嫁我家的味道,不是说我水浇少了,就是说我肥下多了,今天让我整枝,明天让我抹芽的。邻家大婶说:“这番茄四周得用几根树枝绑着,帮衬着,就和那一个好汉三个帮是一个理,番茄也是如此,如果根基不牢,等果实结多了,就会头重脚轻,那是会倒下的;那枝桠你也别舍不得整,这也和人的爱好多是一样的,爱好一多,精力就不够。你得只留几个主枝桠,这样力就不会往别处长,到时结的果实才会又大又肥。在太阳下长起来的番茄和大棚里长的味道是不一样的,不信到时你吃吃看。”

这两天我家的番茄一个接一个,像红灯笼一样挂在枝桠间。走到那,随手摘上一个,放在手心擦擦,就可美美地享受了。起初,有点不习惯,总觉得多了点野香,是番茄叶的青味?也不完全像。老公说,那是阳光的味道。老公是个粗线条的人,想不到从他嘴里吐出了如此诗意的句子,看来这番茄还真的有灵性。

是阳光的味道?看着这一个个碗口大的,溜圆光亮的番茄,我信。在天地间,自然生长,汲取天地之灵气,就该有这样的味道。就如同一个孩子生长在一个充满爱心和有责任感的家庭里,这个孩子必然是阳光的,有爱心的,懂得感恩的。

最近不是番茄炒蛋,就是凉拌番茄,或者休闲时当水果啃上两个,实在吃不了,做成番茄酱,总之番茄打滚、百吃不厌。这在原生态下、自然生长的番茄带着清香和阳光的味道,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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