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坛扫描】我的签名本(三题)
杂文家阮直
我和阮直知道彼此的名字,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直到2007年我们才联系上。我在邮件中称呼他为阮老师(或刘老师,他本名为刘永平)。他大我20岁,起步比我早,名声响亮,应该算我前辈。他回邮件,态度坚决地说:彼此称“兄”吧,你要叫我老师,我也叫你老师啦。
2009年,我收到一本《美的突破》,扉页顶端简单的几个字:“国华兄雅正 阮直2009年7月”,龙飞凤舞,洒脱豪放。
这是一本杂文集。
阮直的知名度来自杂文。
杂文是个什么东东?以其目前的生存状态看,就是用拐弯抹角的方式把想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同样写字,可以因小说、散文获利,甚至可以因诗歌获利,但因杂文获利的实在不多。阮直是少数之一。他原籍内蒙古,因为写杂文而被著名的旅游城市——广西北海市以特殊人才引进,先在北海日报做副刊编辑,现在成了《北海晚报》副总编。
2010年5月,在北海召开杂文年会,我第一次见到了阮直。他嗓门很大,跟文友拥抱的动作也很大,“哈哈哈哈”,笑得爽朗。每一个场合,只要阮直出现,说上几句话,气氛立刻活跃起来。他像火把,照到哪里哪里亮。一个这样性格的人,应该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可是,因身体原因,他基本不怎么喝酒。我有切身体验,原先能喝酒的时候,我常常游走于各个酒桌之间,嬉笑怒骂,声东击西,穿针引线,游刃有余。后来也是因身体原因不喝酒了,在各种场合就不敢张扬了,总是悄悄隐藏在一边。豪爽与忌酒,本来是对立的。而在阮直那里,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觉出有什么不对。
北海的那次会上,我小小地见识了阮直的能量。地方大员一一到齐,像兄弟一样跟阮直诗酒唱和,场面非常和谐。有位同事曾经说,他很不喜欢阮直在文章中动辄“老夫怎样”,“老夫”这样的字眼怪怪的。我告诉他,你如果跟阮直见过面,他写什么你都会觉得无所谓。也许,这就是人格魅力吧。
女性写作
《无遮无拦的美丽》,作者林渊液,女,广东汕头人。2008年收到这本书时,东北天气乍暖还寒。该书扉页上写着:“易水寒一哂 林渊液于岭南戊子之春”。
封面折页上有作者简介:林渊液,笔名小隐娘,副主任医师,蓝袋鼠亲子文化网站总编辑,自由的写作人。
此前我们没有联系过,甚至,请原谅,我连她的名字都没听说过。人家远远地寄书过来,本应该写点文字表达一下,但一直拖着没写,就因作者是女性。
这是我的一个心结。不知为什么,我对女性文字有抵触情绪(其实也不尽然,三毛的,琼瑶的,高中阶段基本都读完了,很坦然地接受了)。追究起来,大概是大学期间读张爱玲读坏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张爱玲刚火起来,其作品大卖。我也跟风读了其中两部:《倾城之恋》和《金锁记》,一下子把我恶心着了。个人感觉,她的文字和情绪都腻腻歪歪,自恋、琐碎。少年时读书,都以崇拜的姿态读。大学时世界观、价值观以及个人好恶逐渐树立、坚硬起来,一旦形成印象,就再难改变。此后又陆陆续续接触到不少当代女性作家、写手的文字,似乎都受了张爱玲的感染,尤其最近十来年兴起的一批女性作家,张味十足。这么说,似乎以偏概全,但也的确没有对我胃口的女性文字来修正我的偏见。
身边有个作家朋友于德北,他就很喜欢张爱玲,喜欢得死去活来。我决不试图去说服他放弃。而作为读者,我也有权选择对自己胃口的文字。大家各取所需吧。
而林渊液这本书,我还是认真读了。感觉其文字比较中性。其中一篇《走过我初恋的狄青》,一万多字的篇幅,描述一个少女对戏曲中的主人公——狄青的眷恋,娓娓道来,如同清风拂面,不像其他女性的文字那么纠结、纠缠。这篇文章我读了两遍,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少年时期的暗恋对象——穆桂英。
作家活在圈子里
书架上的书,大多书脊向外。女儿那时刚上小学二年级,一看到书架就嘻嘻地笑。问其原因,答曰:“这个书名太好玩了。”她指的是《给洋妞算命》。
书的作者是刘齐。扉页上写着:“国华小兄惠存 刘齐2007.3”。
1998年前后,刘齐开始在《南方周末》上写专栏。那时,中国报纸刚刚流行“个人专栏”这种模式,《南方周末》本身极具影响力,再加刘齐文风幽默深邃,其大名迅速为人熟知。当时,沈宏非与他一起开专栏。后来,沈宏非在《三联生活周刊》等杂志上又开了很多专栏,越来越脸熟,成为著名的知道分子,刘齐似乎不见了。他去了哪里?
2004年夏天,在吉林省松原市举办的全国杂文作者会上,我第一次见到了刘齐。他是正宗东北人,个子很高,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此后才注意到,他的文章多发表在《杂文选刊》、《杂文月刊》以及某些报纸的杂文版面。这么说,他是进了杂文圈子。
写字的人多逍遥自在,给他们划圈子,似乎虚妄而愚蠢。事实上,文坛确有圈子存在。一个文学品种形成一个圈子,一般具有以下几个元素:一个或几个核心人物(水平不致太差,又愿意张罗);一个或几个阵地(比如报纸、杂志、网站等);互相之间志趣大致相投,经常沟通信息。久而久之,圈子形成。文人在圈子里可以获得足够的重视(成就感与满足感)以及互相关注的温暖。当然,也能找到互相嫉妒、彼此打击的着力点。简而言之,圈子是个平台。即使有些真正的隐士、高手不屑于跟圈子里的人来往,从不参加各种聚会,最起码也了解圈子里的情况。
刘齐和沈宏非进入不同的圈子,应跟他们的个人气质相关。文风都幽默,沈宏非的幽默是其文本的核心,玩文字游戏,毋宁说靠机智取胜;刘齐的幽默只是一种载体,高度关照生活。
我也忝为杂文圈中人,跟刘齐互相关注便理所当然了。那次见面后,我们零星联系过几次。他给我寄赠了这本《给洋妞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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