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恻隐之心并非人皆有之
按照我国古人的标准,社会上的所谓“弱势群体”首推“鳏寡孤独”这四类人,而其中,因为多种原因而早失怙恃的“孤”尤其可怜,未成年的孩子没有起码的生存能力,如果得不到来自社会或者善良之士的关爱,很难存活下来。正常的社会,总是会在某个角落,开辟出一个收养培育这些孩子的天地。
64岁的詹学银收养146名孤儿的实例,在这些孤儿人生的凄恻天幕上凸显得那样明丽。其实,不仅詹学银,全国各地应该都有类似的好人,比如昆明有个名叫胡同开的人,他从江西省吉安市永新县三湾乡到云南当兵,退伍后就留在昆明打工,并在9年中先后收养了21名弃婴。
东汉许慎认为“无父曰孤”,可见父亲这个符号对一个孩子的意义所在。
在汉语里,与“孤”字搭配组合的词汇几乎都有苍凉凄清感,如孤单、孤独、孤立、孤僻、孤傲、孤茕、孤介、孤身、孤危等等,它们折射了这个词汇所代表的人在社会的经济、政治、情感系统中的被边缘被排斥的地位。
“父亲”这个雄性符号对年幼的孩子来说,既是生计的来源,也是情感的庇护,更是护卫的城堡,如果失去父亲,意味着这些对孩子来说极端重要的遮蔽物悉数被拆除,无庇护的孩子不仅裸露在各种威胁下,而且心灵被掏空。然而“父亲”的失去,并非只有幽闭于大狱或者亡故的那些种类,还有一种尤其令人不齿,生下自己的孩子又抛弃他,或者虐待他。
同样,“孤儿”的形态至少有两种——父母亡故或者不在身边;虽有父母而弃养孩子或者虐待他。
正是有这样的“父母”和“孤儿”,詹学银、胡同开们在人性的良善方面才是那样的令人敬仰。
孔子20世孙、三国时的孔融曾有高论把父母奚落了一番:“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瓶中,出则离矣。”
粗略而看,孔融实属大逆不道,但仔细想想,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作为动物,生子很多时候其实只是成年动物性乐趣的副产品,换言之,生子是动物本能,不是什么多大的恩义,而人类中父母又的确伟大,何以伟大?就在于他们把孩子辛辛苦苦拉扯大,这期间的精力、时间、情感、经济等等投入无法以道里计,因此,“爸爸妈妈”在我们心中才是那样的神圣伟大。
但如果所谓“父母”把孩子生了,却不养育他,折磨他,抛弃他,则这样的“父母”又回到了孔融所说的那种意义的“父母”去了——其实只是一种动物而已,与人类的“父母”没有交集。
詹学银之于那146个孤儿,胡同开之于那21名弃婴,这两位都是“父亲”的符号,我想,作为那些被他们佑护的孩子,即使不是锦衣玉食,也是幸运的。在已经铁定没有父亲的岁月里,笑盈盈地来了一位慈祥的长者,衣被自己,哺育自己,免受冻馁之灾,何其幸运!
但中国之大,孤儿之多,又岂是一两位善良之辈所能泽及的?对于孤儿来说,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来自社会的庇护网络可能力量更大,更周全——说这些,可能离题远甚了。(詹学银事迹详见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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