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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0年12月03日 星期一

石湾《红火与悲凉》读后

崔道怡
《工人日报》(2010年12月03日 007版)

与共和国同龄的《人民文学》,“第一期”发表了萧也牧的《我们夫妇之间》,使“日常生活第一次成为新中国文学的主题,他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但正因他,这一期已牢固地载入史册。”

那是一篇别开生面的小说:解放了,进城了,知识分子型丈夫跟来自农村的妻子发生矛盾了。但毕竟一家人,吵两句又好了。萧也牧有感于有些“老战友”进城后嫌弃了“土八路”老婆,便以自身感受之情,写出温馨劝诫之作。新天地中新人物,感动众多读者,随即搬上银幕。新中国文苑里,它该是第一篇好作品。

却不料江青以“斗争”观判定它有倾向问题,从而构陷新中国第一场文字狱。

《我们夫妇之间》的悲剧,湮没其后愈演愈烈的文苑磨难之中。直到最近,读过石湾新著《红火与悲凉》,这才洞悉萧也牧苦难之惨重。

石湾是在感念红色经典的编辑时,意识到萧也牧悲剧意义的,专门写了一卷《实录》。描叙他的“背时晦气”,也记述了他的编辑业绩。萧也牧落难后启用原名吴小武,爱才的江晓天举荐他进了青年出版社。王蒙送交处女作《青春万岁》,第一个见到的编辑就是吴小武。得知吴小武即萧也牧,不禁“产生了一种怜悯感”。

几经接触,王蒙觉得“他是用一种深知创作甘苦的、带几分悲凉的口气来谈创作的,不但懂得创作技巧,而且理解作者心理”。江晓天更了解他:“抑住自己创作冲动,一心扑在工作上。”他把做《红旗谱》责编视为一种“高级的创作”。他“看到别人作品中有自己想达到而没有达到的东西”,就特别高兴,兴奋不已。

《红火与悲凉》辑有五卷实录,石湾为他赞赏的书刊之生平立传,为他敬重的编辑之功勋树碑。内容本身便引人瞩目,经他文采编织,愈发耐人寻味,既有寻幽探秘的可读魅力,又有流传后世的文献价值。正因他拾遗补缺,钩沉到底,《我们夫妇之间》的悲剧得以明晰。作为《人民文学》的老编辑,我感动而感激。

从建国创刊到“文革”停刊,自萧也牧《我们夫妇之间》开篇,《人民文学》推出了一系列好作品,却大都遭受过香花变毒草的劫难。王蒙的《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李国文的《改选》,宗璞的《红豆》,汪曾祺的《羊舍一夕》,陈翔鹤的《陶渊明写挽歌》,刘真的《长长的流水》等等,只不过是几个惊心动魄的案例。

《人民文学》那时只发短篇,仅能概括一隅。总揽文坛全局,扩及社会整体,尤其浩劫时期,还有多少历史的真相在尘埃里,需要石湾这样有心细心的志士,探索辨析,给年轻读者和后来人提供求实求是的回忆。否则,伤痛可能忘记,后代无从知悉,就很难保证不再重演这样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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