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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0年11月20日 星期一

年初,希腊债务危机让欧盟猝不及防,至今余波未平。如今,爱尔兰的债务问题又浮出水面,欧元区上空阴霾再现——

爱尔兰:下一个希腊?

□杨冉冉
《工人日报》(2010年11月20日 007版)

爱尔兰一些银行濒临破产。

都柏林街头竖立标语“爱尔兰需要欧洲”。 肖捷 供图

就在前几年,领土面积只有7万多平方公里的爱尔兰,却是欧盟最富裕的国家之一,被称为“凯尔特之虎”,经济发展的引擎首推房地产业。然而,正是房地产泡沫的破灭,使爱尔兰日前陷入了债务危机的泥潭,财政赤字超千亿欧元。欧盟担心一旦其危机蔓延,欧元区遭受的打击将更加致命。

选择维护主权,还是选择效仿希腊接受外援,爱尔兰政府左右为难。爱尔兰是否会沦为第二个希腊,欧洲债务危机是否会卷土重来,引人担忧。

“凯尔特之虎”变“病猫”

希腊成欧盟“赤字王”

爱尔兰曾因其快速的经济增长被称为“凯尔特之虎”。除了优美恬静的自然环境外,爱尔兰人生活的富足也令世人羡慕。但如今坐落在欧元区边缘的这个小国,债务已经超过千亿欧元,爱尔兰可能会步希腊后尘,面临主权债务危机而濒临破产。

目前,爱尔兰的债务形势相当严峻。今年初爱尔兰开始启动征税以及40亿美元的财政削减计划,以求降低债务水平。然而,爱尔兰非但没有得到市场的回报,征税减薪政策还使债务问题更加糟糕。爱尔兰政府预计今年财政赤字会骤升至国内生产总值(GDP)的32%,超出欧盟规定的财政赤字标准10倍多。欧盟《稳定与增长公约》规定,各成员国的财政赤字不得超过GDP的3%,公共债务不得超过GDP的60%。到2012年,爱尔兰的公共债务预计将达到GDP的113%。

同时,爱尔兰经济更面临救助银行业的巨大压力。爱尔兰政府9月底称,挽救该国银行业的成本至少需500亿欧元。10月,爱尔兰银行业从欧洲央行借款数额由9月份的1191亿欧元增加至1300亿欧元。

为削减赤字,爱尔兰政府将在下个月出台一个4年期紧缩计划,打算4年内共节省150亿欧元支出。爱尔兰金融机构还面临存款外流的问题,爱尔兰银行10月存贷款比率已由6月末的145%上升至160%。另外,爱尔兰债务危机也使其主权评级岌岌可危。国际评级机构穆迪表示,将在爱尔兰下个月发布4年财政计划后决定是否调降该国主权评级。

萧条局面已经开始蔓延,首都都柏林的繁华景象逐渐褪去。被遗弃的建筑工地上矗立着建设投资热潮中遗留的尚未完工或者空着的建筑;烂尾楼和混凝土墙上被涂上了愤怒的字眼——“欢迎来到地狱”……

几乎达到14% 的失业率在爱尔兰引发了空前的移民浪潮。15年来首次出现了大批爱尔兰人背井离乡的情况。出走的通常是年轻人,他们受过良好教育,灵活性强,希望能够在国外找到一份工作或者自己的未来。

爱尔兰科克大学的卡瓦纳格说:“我们不知道这些人是否还要回来。然而,爱尔兰的经济不可能在未来几年内复苏,现在的预测很糟糕,财政困难不会在短期内得到解决。所以,这些人只要在国外好赚钱。他们就会留在那里,这是不可避免的。”

房地产泡沫破灭

“经济神话”终结

爱尔兰债务危机的导火索是房地产泡沫破灭导致“经济神话”终结,银行面临倒闭,爱尔兰政府连年出现财政赤字,公共债务不断累积。

爱尔兰位于欧洲大不列颠群岛西部,上个世纪60年代以前一直以发展农牧经济为主,人口少,资源匮乏。从80年代开始,爱尔兰根据本国资源不足的特点,实施发展高科技产业并加大引进外资等战略,实现了经济高速发展。1995年到2000年,爱尔兰经济年均增速超过9%,2001年到2007年的增速超过6%,成为欧盟成员国中经济增长率最高的国家,也是世界上经济增长率最高的国家之一。爱尔兰从此前的债务累累、经济困顿一跃成为“凯尔特之虎”。

通过低税率吸引海外直接投资,爱尔兰成为全球资本投资欧洲的桥头堡,而伴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也带动了国内房地产业的迅猛发展。十多年间,爱尔兰开始了一场如火如荼的房地产投资热潮,银行宽松的贷款政策以及便宜的地价吸引了开发商们大兴土木,四处建房。2007年,爱尔兰房价达到顶峰。

但快速增长的背后隐藏着政府对银行业大举借债监管不力以及对建筑业过度依赖、放任房地产“泡沫”无休止发展的弊端。2008年金融危机的到来终结了爱尔兰的“经济神话”,爱尔兰当年的经济萎缩了14%,陷入深度衰退。目前爱尔兰的房价已经下跌了一半,爱尔兰各地滞留了30多万栋烂尾房和空置房,占爱尔兰房屋总数的17%。许多社区只有一半的房屋住了人,显得死气沉沉,爱尔兰人给这种社区起了一个苦涩的名字——“幽灵社区”。

房地产泡沫的破灭使整个国家五分之一的GDP遁于无形。建筑商无法还贷,违约潮接踵而至,银行业巨额坏账频现,各主要银行濒临破产边缘。随之而来的还有政府税源枯竭,但多年积累的公共开支却居高不下,财政危机显现。

为了救助这些银行,爱尔兰政府从2008年开始对银行实行了“地毯式”担保政策,将银行业的债务转嫁到纳税人身上。然后撤换了最高金融监管人员和央行行长,继而又采取力度空前的措施,为陷入困境的银行改善金融环境。但是,这些大胆的金融救助举措收效甚微,爱尔兰债券市场目前已基本崩溃。在投资者眼中,爱尔兰已经成了一个危险地带,他们在市场上大举抛售爱尔兰国债。经济负增长,政府偿还国债能力大幅下降,爱尔兰一步步陷入债务危机的梦魇。

债务恐慌情绪弥漫

欧元面临“生存危机”?

由于担心爱尔兰的债务问题恶化并蔓延到其他国家,欧洲金融市场出现了波动。欧盟目前最为担心的是,债务危机会像瘟疫一样继续扩散,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可能危机整体区域的稳定。

目前爱尔兰的危机已经扩散到欧元区其他疲软的经济体。上周,爱尔兰十年期国债的利率一度飚升至9.26%,升至十年来最高。同属欧元区的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十年期国债利率也飚升至历史新高。另据欧盟统计局最新公布的统计数据,欧盟27国中有24个国家赤字超标,在这种的状况下,各国极易受到债务危机的传染。

与之前的希腊危机一样,欧盟对爱尔兰的援助同样基于欧元自身安全的需要。分析指出,因爱尔兰经济总量较小,通过给其银行业注资,爱尔兰债务危机不难消除。如果“瘟疫”扩散至西班牙、意大利等经济大国,债务危机必将“升级”,可能引发欧元生存危机。

因此,许多欧盟成员国和欧洲中央银行纷纷敦促爱尔兰尽快启动欧盟救助机制。欧洲理事会常任主席范龙佩在11月16日召开的欧元区16国财长会议上,甚至用“欧盟正面临生存危机”强调目前形式的严峻。他说:“我们已处于生存危机之中。如果欧元崩溃,整个欧盟就会崩溃。为了生存,我们必须携起手来。”

欧盟如坐针毡,当事者爱尔兰却异常“淡定”。此前,爱尔兰政府始终坚称,在2011年年中之前不存在资金缺口,不需要外界救助。爱尔兰一直未要求启动救助机制。据分析,爱尔兰不太愿意接受救援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担心救援带有苛刻的条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旦接受国际救援,其国内政策就要接受国际监督,要提高税收,削减开支,这些都关系到国家主权,这对于一向信奉独立的爱尔兰人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虽然爱尔兰还没有最终明确表态是否接受援助,但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从11月18日起审查深受债务困扰的爱尔兰银行的账目,此举似乎拉开了欧盟向爱尔兰银行业提供援助的序幕,援助规模或将达7500亿欧元。

爱尔兰中央银行行长帕特里克·霍诺翰18日也表示,他预计爱尔兰将接受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贷款。霍诺翰说:“我认为这是前进之路。市场条件已不允许我们不寻求国际合作者的帮助”。

分析人士称,由于盲目学习美国式的经济增长模式,单纯靠借债和融资来追求发展,很多欧元区国家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都陷入债务问题,这不是一个容易解决的问题,爱尔兰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出现债务问题的欧元区国家。即便爱尔兰能在短期内走出危机,明年也可能会有新的欧元区国家步希腊和爱尔兰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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